现在甲板上有这么多人,至少他们现在还是人的形象,即便是鬼,也不会公然做出什么来吧?
厉鬼要杀人,多数情况下是因为他们触犯到了某种禁忌。可裴远鸿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触犯了什么禁忌。
莫非,是因为他去跟踪了卫善元?
真要说起来,姜遗光也应当被缠上才是。
就在裴远鸿犹疑不定时,一声叹息,从他耳边响起。
江面风大,那声叹息却清晰无比,好似有人紧贴着他的耳际出的轻叹。
裴远鸿一惊,浑身寒毛都倒竖起来,猛地往前奔出几步,才急促回过头去。
可是,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姜遗光,却不见了,那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几个小孩儿含着手指头奇怪地看着他。
裴远鸿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整个人更加紧绷,冷风一吹,他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几只海鸟从江面高空飞过,出清脆鸣叫声。一只鸟俯冲下去,叼走了正跃出江面的鱼。
裴远鸿往阳光下又走了几步,感受到那股温暖,才感觉好受些。
厉鬼会假扮成姜遗光骗自己,焉知不会去骗方映荷或其他人?
他答应过要保姜遗光一命,既过誓,就该信诺。裴远鸿深吸口气,四处看了看,大步往回走。
他要回到那间阁楼去。
……
甲板另一头。
姜遗光和裴远鸿离开后,又和其他几人碰上面。那几人或多或少碰上了些诡异,更宁愿聚在一起,加上一刻钟的约定时间也快到了,姜遗光便没有反对他们跟在自己身边。
算上自己、裴远鸿、方映荷,一共来了八个人。
拿了甲四号房船票的灰色袍子的精瘦男人,其貌不扬,自称姓程,名程浩轩。
甲五号房的是一位身量高挑的沉默女子,虽穿着男装,但相貌柔美,耳垂打了洞,很容易分辨,她名叫余宝儿。
六号房的是一名年轻男子,样貌文弱白净,似是位孱弱书生,名叫顾修远。
七号房的是一位身材高大壮硕的中年男人,浓须赤髯,说话声如洪钟,名叫徐魁。但和样貌十分不搭的是,徐魁谈吐举止十分斯文,没有一丝粗鲁感。
八号房的是一位和姜遗光一样给人以怪异感觉的玄衣女子,古怪的是,这女子剃光了头,穿着男子的黑袍,像是一位出家人。
可她既不戴佛珠,头顶也没有戒疤,其他几人不好问,她也没有说,只自称佛号灵慧。
竟真的是出家人?其他几人都不可置信。
“姜兄弟,你们真的没有打听到什么吗?”顾修远忧心地问,“我才来不久,刚到甲板上就……看见了古怪。”
顾修远骤然出现在船栏杆附近抓着扶手,他反应过来,自己应是出现在一艘船上,正要四处张望,就看见……江面突然涌起的一团漆黑古怪的什么东西。
他疑心和破局之法有关,便仔细去瞧。那团东西一直漂在水面,船体破开水花往前进,它便跟着一沉一浮,随着船身吃水重,它离顾修远也越来越近。
而后,顾修远终于看清了。
这团正在江水中不断扭曲漂浮的漆黑事物,赫然是一大团人的头!
就在顾修远看清的瞬间,那团头猛地散开,露出当中一张被泡得苍白肿胀的脸来。
顾修远骇了一大跳,骤然出一声惊叫,引来了离他不远的徐魁。二人汇合后,又去寻其他人。
姜遗光摇摇头:“回去再说吧。”
在外面说话,若被这些古怪的船上客人听去,又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