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冲上前两步,直勾勾的盯着万皎朎,对此,张静清很有自知之明的带着张之维离去,留给二人充足的空间。
万皎朎回忆了一下先前路上其他人的称呼,眼前这个三一门人应该是号称旷雅先生,只是看起来并不怎么雅,看来外号也有起错的时候嘛,想到这里,他不禁嘴角上扬。
将万皎朎的表现尽收眼底,似冲气不打一处来,他毫不犹豫的催动逆生三重伸手向万皎朎的肩头抓来。
“什么情况,疯了?”
万皎朎略微有些奇怪,随后毫不犹豫的催动法力,对于三一门这些见过他使用借宝法的人可不需要藏着掖着。
三真借宝法——开碑手。
手掌自行并拢,他单手推出,与似冲撞在一起,细微的气浪在手掌间翻腾,二人各退一步,万皎朎有些疑惑的看着似冲。
“你要干什么,同门相残吗?”
对于他的质问,似冲则是冷笑一声。
“同门?什么同门?不愿意使用逆生三重的同门?师兄怕是被你这小子骗了还不知道,说,他一心追求逆生之道,不喜欢勾心斗角,你这逆生的法子到底是哪来的。”
万皎朎瞪大双眼,眸中似乎有某种某种情绪在酝酿,乳白色的气流于他周身环绕。
逆生三重!
快向似冲靠近,双脚未曾落地便跨越数十米,待到近前,他握掌成拳,直直捣向似冲的左脸。
“砰。”
沉重的闷响声自接触点响起,似冲接连向后倒退,万皎朎则继续跟上,仰仗着法身的强大,仅仅修行了几天逆生三重的他将几十年修为的似冲打到节节败退,然而在似冲视角中,却是万皎朎的逆生修为远于他,毕竟他并不清楚法身的存在,也无法观察出万皎朎有修行外家功夫的痕迹。
“砰砰砰。”
万皎朎一拳接着一拳,似冲只能一味防守,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出拳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破绽,催动所有炁及部分法身之力砸在似冲左眼上。
“噗。”
眼珠和眼眶一齐破裂,似冲咬牙强撑着不出声音,但万皎朎显然并不准备放过他。
法身的力量再次解放一部分,万皎朎屈膝顶在似冲腰上,随后便是一个白色的空中飞人旱地拔葱般飞起,万皎朎紧跟着他跃起,后先至出现在他上方。
抬腿,下劈。
似冲的身体自空中快下落,重重砸在石板上,脊椎断裂,左眼破碎,嘴里不住的哼哼。
“哼。”
万皎朎落地,面色冰冷的散去了覆盖在似冲身上的炁,事实上,这几乎是他所修行出的所有炁,在挥拳打上似冲左眼时便将其释放出体外,以之抑制似冲的逆生,否则造成破坏的度未必能赶上他修复的度,那不白揍他一顿了吗。
“老东西……我师,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三一门的直属弟子,他的传承来自于我的师爷,他才是那个三一门正统传人。而我对你们三一门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你什么意思。”
看着趴在地上吐血的似冲,万皎朎眼角抽动,随后转过身去一副高人背手式,不再看他。
“应该是数十年前,具体我也不清楚了,我师父入了师爷门下,当时师爷早已时日无多,便留下了逆生三重功法,除此以外,他还告诫我师,习得逆生便为三一门人,他日若修得三重,必须回到三一认祖归宗。”
“在十年前,匪寇横行,当时尚且年幼的我在失去了家乡后被师父所救,他传我逆生三重,同时也将师爷的嘱托告知了我,只是师爷的传承虽然完整,但师父得到时已过而立之年,当时已有传承在身的他起始对逆生三重并不在意,只是当做一个兴趣随便练练,却没想到此法在后续的数次劫难中救下了他的性命。”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因此他正视起了师爷所说的话,只可惜距离传法已经过去了数年,几次劫难中记录逆生三重的羊皮纸也出现了损毁,他只得一边修行一边推演残法,直到救下我的那天已经年过七十,逆生修为仍然卡在二重。”
“十年相处,师父他老人家对我几乎是倾囊相授,无论是三一门的逆生三重还是他早些年所得的山间传承全都教给了我,当那天我正式踏入二重时,他告诉我若是失败便带着他的尸骨回到三一门,也算是认祖归宗。”
“当时我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早就处于二重,多少年了一直未能窥得三重之路,也清楚他对此的执念。”
“现在想来,他怕是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想在死前再冲关一次,只是那样一个老人,大半辈子只为了追寻一个虚幻的终点,到死也没能得功,连尸体都尽数化作了炁。”
深吸一口气,万皎朎接着说道。
“我深知这并非是你们的过错,但是对于三一属实难以产生归属感,这所谓的逆生三重,在我眼里还不如没有丝毫名气的山间野传,至少还能落得个全尸,此次过来纯属是满足老人家的遗愿罢了,逆生三重,我根本不屑于用!”
情到深处,万皎朎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一丝丝“控制不住”的炁在身边无规则扭动。
早已修复好身体的似冲有些踌躇的伸出手,随后又放了下来,双掌合并搓了搓。
“抱歉,我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先前所为属实是唐突了。”
嘴唇嗡动,似冲有些尴尬的又上前两步,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
“抱歉,请节哀。”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诡异的安静下来,看起来有些年纪的男人在年轻人身后低着头,年轻男人紧握双拳,表情却是有些绷不住般的涨红。
万皎朎深吸一口气,留下一句:“不要告诉左门长,他是一个好人,我不希望他知道我那“寿终正寝”的师父是死于突破三重,这只会影响他的道。”
“我明白,不会说的。”
得到了似冲肯定的答复,万皎朎径直离去,全程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夕阳斜挂在枝头,破碎的道路上空留下一个悔恨不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