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笔]两字上浸着褪色的血滴。
崔琢寒抬手擦掉脸颊上的泪,看向天际。
天已然破晓,淡青朦胧,初升之日的光辉同渐落弦月的冷清相折,隐有几颗残星点在其中、因薄雾而模糊,雾又向下,笼罩住浸着露水的整座庄子。
郑小翠也坐了起来,她看着天际晨曦,轻声:“姐姐见过日初吗?”
崔琢寒已勉强收了泪意,答:“没有。”
“那么,”郑小翠说,“这是不是也算?”
日光普照大地,驱散一切黑暗。
“这会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日初。”崔琢寒郑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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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崔琢寒很累,腿甚至还在发抖,但她坚定地背起了郑小翠往马厩的地方赶。
到了地方,天色已然大亮,马车旁只站着杜姐一人。
崔琢寒把郑小翠放下地,看杜姐:“杜姐,骆小姐呢?而且。。。”她瞥过旁侧的三架马车,眉心微蹙。
明明之前来这里时是五架的。
杜姐看出了她的惊疑,先回了这个疑惑:“我和骆矜来的时候只有四架,昨夜我俩碰上了些东西,不得已没留在这里,等再回来看的时候就只有三架了。骆矜猜,可能每过一天就会少一架。”
她说完瞥向郑小翠,“你没有告诉崔玉那两个男人的事?”
崔琢寒怔,偏头看向郑小翠。
郑小翠对上她的视线,耷拉了眉毛可怜兮兮:“姐姐不会怪我吧?”
崔琢寒:“。。。。。。”
“你有你的安排、顾虑和考量。”她摇头,“并且是你发现的东西,告不告诉我都在你。”
郑小翠眯起眼睛。
崔琢寒坦然承受着这类似打量的注视,没有半点心虚,因为她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
郑小翠忽笑。
“没有告诉姐姐,是因为姐姐不怎么藏得住事,很坦白,心思往往都在脸上。”她说,“当然,这没有不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大事。”
崔琢寒:“嗯?”
郑小翠:“姐姐还记得之前你发现有人进过你房间吗?”
“嗯。。。”崔琢寒点头,她瞳孔微张,有了猜测。
郑小翠轻描淡写:“是陈巍。”
崔琢寒愣:“。。。他?”
郑小翠“嗯哼”:“当时我只是猜测。在花中,有时候会遇见分阵营的情况。其实不分也能出花,但人这种生物,比起恐惧外界,更容易恐惧同类群体。比如狼人杀,个个猜忌对方的身份抉择,担心自己不分别人也要分,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朵花的阵营其实很清楚,管事仆役、宫里来的嬷嬷、姑娘男孩们。而这三者每一者又可以再细分,找到花的办法千万个,一念之差就会走上不同的路。”
“所以。。。”崔琢寒听明白了,“陈巍站在管事那一边,他得到了什么线索,因为那个线索他来过我的房间想找什么,也是那条线索可以让他更容易地找到出花路?”
“未必更容易。”郑小翠轻笑,“或许昨天我们聚在一起时他就后悔了。但已经走上了那条路,没有回头的余地,甚至我们的这个决定会给他带去危机,而他所谓的出花办法也会葬送我们的性命。”
崔琢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徐四郎呢?”
“他啊。”郑小翠问,“姐姐觉得,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姑娘能得偿所愿吗?”
这个问题在看过地宫的那晚崔琢寒就想过,没多少犹豫:“能。”
郑小翠:“那为什么出花的办法还有逃出去呢?”
?什么意思?
崔琢寒并不愚笨,很快反应过来这话的言外之意,惊怔:“所以。。。?”
郑小翠:“对,她们应该并没有得偿所愿。可我们见到的种种足以说明这是群很厉害的姑娘,她们有耐心、很能忍、有足够的恨意、敏锐的先知,之所以没有成功,更大的可能是并非她们自身的原因,而是有人告密。”
“告密者,需要与她们关系算紧密、可以知道她们的计划,”漂亮的姑娘眼眸弯弯,“姐姐觉得,谁更有可能呢?”
崔琢寒沉默。
方兰因和余恨的意义对屡次受她们帮助且本是同类的姑娘们十分重大,但于男孩而言,或许并达不到“重大意义”。
封建时代,即便同受苦楚,男人也不可能与女人共情。
“不过,我也只是怀疑。”郑小翠慢悠悠补充,“陈巍不一定做了什么,徐四郎也可能无辜。毕竟男的好几个,应该不至于全是内鬼吧?或许呢。”
她看向杜姐:“但现在知道了。”
崔琢寒也看过去。
杜姐言简意赅:“都放倒了。”
所以就是郑小翠推测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