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年,金门岛。
雨像断了线的珠子,狠狠砸在褐色土地上。
崔兴用冻得发紫的手,拧着麻绳将几根木头绑在一起。
崩腾咆哮的河水没过他脚踝,寒意嗖嗖刺骨。
空气中潮湿的泥土气息,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硝烟味。
远处的岸边,还不断有隆隆的炮声传来。
崔兴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心里叹了口气。
这鬼天气,比他上辈子在西伯利亚执行任务时还要恶劣。
上辈子他是雇佣兵,刀口舔血,尔虞我诈,最后死于手下的背叛。
没想到一睁眼,竟然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年代,成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渔家小子。
崔兴,崔家老二。
上面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崔万,崔老大。
下面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崔福。
崔老大是父亲和前妻所生,前妻难产而死,因此崔老大在家里备受宠爱。
而崔兴和弟弟的母亲,则是父亲从隔壁村买来的。
在这个年代,女人如草芥,如同这岛上贫瘠的土地,被随意践踏。
更何况是被买来的。
崔兴的母亲,整日沉默寡言。
她逆来顺受,即使被崔兴的父亲打骂,也从不吭一声。
崔兴心疼母亲,却也无力改变这一切。
直到两天前,崔兴和崔老大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了争执,崔老大仗着父亲的偏爱,对崔兴冷嘲热讽。
忍无可忍的崔兴顶撞了几句,换来的却是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一个厚重的瓷杯子砸在崔兴头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母亲见状,扑上去护住崔兴,却被父亲拳打脚踢。
那一刻,崔兴的心彻底凉了。
他带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离开了那个冰冷的家,躲进了村外一间破败的老宅。
老宅早已无人居住,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稻草屋,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为了养活老娘和弟弟,原主冒雨出来打鱼,结果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这才让后世的崔兴鸠占鹊巢。
崔兴一边想着手上却没停,继续捆扎着木筏。
原主的记忆里,这具身体的母亲和弟弟都饿得只剩皮包骨了。
他上辈子孑然一身,刀尖上讨生活,从未体会过亲情。
如今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得担起这份责任。
雨越下越大,河水也越涨越高,眼看着就要漫过河岸。
崔兴终于将木筏扎好,勉强能浮在水面上。
但这玩意儿实在简陋,经不起风浪,更别提用来打鱼了。
“这样下去不行。”
崔兴心里盘算着,“光靠木棍刺鱼,迟早得饿死。”
“得想个别的法子……”
他忽然想起原主的记忆里,村里有人用竹子编成鱼篓,放在河里捕鱼。
那玩意儿比木棍刺鱼效率高多了。
“鱼篓……”
崔兴眯起眼睛,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河边一丛茂密的灌木上。
他走上前,折下粗细合适的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