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安全。
在此之后,许三多知道不能轻视此地之险,便加倍小心,期间手臂撞上坚硬的岩石,正隐隐作痛,他强忍着疼,一路便有惊无险过去了,许三多蹦到崖底,让吴哲把绳子拉上去,绝境逢生的喜悦让他不禁咧开嘴。
这时,崖顶传来两声枪响,还有成才的大吼:“吴哲,快下。”
吴哲在听到枪响时,下意识看了看崖底的许三多,心中稍安,手按着枪就要往回冲。
过了没多久,许三多便看他脸色灰败地回来,把自己捆好,沿着许三多探的前路迫降而下。
那隆隆的枪声在山谷回荡,不知有多少人,但是显而易见的是越来越多,无论如何,枪声响的一刹那,断后的成才永远失去了下崖的机会。
许三多怔在原地,明白了这个,眼里渐渐渗出泪水,几息后,他从僵硬的状态回过神来,使劲抹了把眼睛,对崖壁之上的吴哲喊:“踩右脚的石头!”
被留在崖顶,成才知道自己再没有活着的机会,但还有一些事可以做,那就是掩护吴哲下崖。
成才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只要争取八分钟,就足够吴哲降到崖底,对面的敌军越来越多,他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一开始还能应付,后来便捉襟见肘,不知道还能应付多久,但一定要撑过这最后的八分钟。
他机械地举枪点射,迎来雨点般的子弹,逼得成才不能探出头,只能背靠石头喘气,这时他看看表,还有两分钟。
巨大的炸裂声掩盖了试探向前的脚步声,成才听不到,但也能猜到,他涔涔流汗,抓紧了枪,趁着空隙又发一枪,带走一个。
对面的枪声一顿,随即更猛烈地响起,他们怕了对面这个弹无虚发的敌人,用加倍的火力压制,势不允许成才有出枪的机会。
手里的枪成了废品,渐渐地,成才听到一声细微的声音,近在耳边。他屏息以待,只见一只枪口向这边试探而来,成才猛地掀翻已经摸到身边的敌人,却被四五支枪团团围住。
他知道自己没戏了。
黑洞洞的枪口之下,成才瞥了眼表,拖了足足有十分钟,支撑他的那口气松了后,他一下瘫在地上。
作为战俘的成才被敌军围在中间,打头的一个士兵向成才伸出手:“兄弟,起来吧。”
他们扔给他一包盐水,提醒成才慢点喝,后者接过来咕咚咕咚下肚,因喝得太急噎了一下。随后他们簇拥着成才走到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小型指挥所,在那里,他看到阔别已久的袁朗和另外两个陌生军官。
“队长。”成才敬礼。
袁朗端端正正回了一个。
“许三多他们赢了吗?”成才下一句话就是这个。
袁朗毫不意外,引着他来到屏幕前:“你自己看吧。”
成才惊讶地看过去,许三多和吴哲一前一后,像风一样跑在大地上,他们身后再无追兵,前方再无障碍,于是心无旁骛地奔跑着,而在他们前面,一支小小的红旗飘扬在高地上。
成才看着,忍不住笑起来。
袁朗说:“成才,你们做的选择很正确,能活两个人,说实话,我也很惊讶。”
听了这话,成才一时不禁有诸多感慨涌上心头,他看到袁朗带好帽子,又整了整领口,向门外走去。
一个微胖圆脸的军官问:“你干啥去?”
“开车。”袁朗笑了下,“去迎接我们的胜利者。”他说完这话后,想起什么,低头对成才说,“当然,你也是胜利者,这是团队的荣誉,我给你们颁奖去。”
在军区医院的日子
“等等,带我一个。”王冉赶快出声,顺便拉了把楚成峰。
“关你俩什么事啊。”演习结束,袁朗的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半点不留情,“车里可盛不了这么多人。”
最后好说歹说,他只带了楚成峰,被留下收拾战场的王冉非常不忿,无可奈何地跳脚。原因很简单,王冉开车技术太差,楚成峰看上去就靠谱多了。
临到出发,袁朗转向在一旁坐着休息的成才,成才左手拿着水,右手拿着干粮,正交替着往嘴里塞,袁朗问:“要跟我走一趟吗?接你朋友去。”
成才含糊着点头:“去。”
演习结束,追击三人的士兵和军官们陆陆续续往回撤,偌大的战区陷入安静,袁朗带着墨镜,一路疾驰在无际黄沙上,他开得很快,显然心情不错。
开了几十分钟,楚成峰远远看见两个军绿色小点摊在大地上,随着车越近,两人从地上爬起,抬起头,茫然而警惕地看着这辆陌生军车驶近。
他在心里叫出这两个士兵的名字:许三多,吴哲,许三多……
袁朗不知他心里的打算,一脚踩上刹车。
这辆气势汹汹的大车卡在许三多身前几米远,袁朗打开车门走出来,看到许三多和吴哲盯着他发愣,他正要开口,只见许三多拉着吴哲的手腕就向反方向跑。
刚从车上蹭下来的成才,手只挥了一半。
袁朗气笑了,远远喊道:“别跑了!演习已经结束了,看看我旁边是谁?”
隔着老远,一眼就看到在车边挥手的成才,许三多眼一酸,什么也不顾了,马上往回冲,吴哲反应慢点,但也脑子嗡嗡作响,跟着许三多往回跑。
跑到成才跟前,最后一口气泄下来,两人只能相互靠着才勉力支撑站立,成才快步上前,一手搀一个,三人互相看着对方脏兮兮的脸,都咧开了嘴,三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吴哲沉声说:“谢谢了,兄弟们!”当这一句重重砸到地上,再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