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羡羡在醉花楼门口猜来猜去,张青藤在里面板着一张脸,跟着从门口接自己的小厮来到厨房,与厨师细讲每种餐点的馅料和保温加热方法。
语气平缓,语却级快,不加标点符号的那种。厨师听的认真,遇到没理解记住的还向张青藤提问。
张青藤紧张地汗流浃背,心里一直给自己鼓劲儿:赶紧说完赶紧撤。
终于说完了,小厮带着张青藤往外走。张青藤目不斜视,轻步快走,以期待降低自己对存在感。
“小郎君步履匆匆,是知道奴家再此等的心焦么?”一个婉转女声响起,前面连廊上走出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只见她身着一件半透明的深蓝色长褙子,里面是一条淡紫色渐变百迭裙,裙褶里藏着绣花,走动时若隐若现。
女子调笑着走近,挡住他出门的路,张青藤依旧目不斜视,语气不耐,“我不认识你,告辞!”
女子轻笑一声,并不挪开,“昨晚听姐妹们说下午见到了一位颜色倾城的小郎君,奴家心驰神往一夜无眠。今日一见小郎君,心下认定姐妹们无眼界,小郎君哪里是颜色倾城,若小郎君笑一笑,分明可称倾国之色!奴家说的可对?”
张青藤依旧目不斜视,却眉头紧皱,面色冰冷,“听不懂!请让路!”
女子美眸轻转,靠近,小声说,“小郎君,配合一下,分你五十两!我和楼里姐妹打赌,谁能让你笑一笑,姐妹们就各输十两银子给谁,如果我赢了,可得一百两,咱们五五开,如何?”说完,露出恰到好处的俏皮。
张青藤丢下一句“莫名其妙!”侧身掠过女子,快步跑了出去,只听到身后一阵嬉笑声,似有三五人聚在一起哄笑,他没回头,一口气跑出了醉花楼。
胡羡羡看着飞冲出来的张青藤,似乎在躲避后面狂追的猛兽,吓得也跑起来,两人一口气跑到街上人多的地方。
胡羡羡看看后面没有追来的人或兽,才停下来,喘着粗气着急地问,“小藤哥,你的这家客户是干嘛的?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楼啊,莫非里面养了凶兽?”
张青藤一噎,吞吞吐吐地说,“不是……不是凶兽胜似凶兽……”
“啊?”胡羡羡更懵逼了!
张青藤尴尬地说,“是女人……这里是青楼!我不该带你来……”
胡羡羡想想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的表现,再看看他俊美的面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太大力,肚子都笑疼了!
胡羡羡拼命想忍住自己的笑,八卦之魂蠢蠢欲动,在笑的间隙终于问出了一句话,“是不是那些貌美小娘子们调戏你了?”
一听“貌美”这个词,张青藤立刻想到了刚刚那女子说自己的“倾城倾国之色”,脸色黑下来。
胡羡羡一看还有啥不明白,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张青藤看着眼前人不顾形象地嘲笑自己,无奈又别扭。
胡羡羡使劲儿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张青藤只是个单纯而信息闭塞的小少年,在这封建的时代,小少年被调戏肯定特别尴尬特别委屈,不能笑了不能笑了!不然给小少年造成心理阴影了,以后见女子就躲就糟糕了。
想到糟糕的后果终于不笑了,胡羡羡正色道:“抱歉抱歉!我不是嘲笑你,我只是觉得那些成年人小娘子们竟然对你这个小孩儿下手,啊不!下口!太不道义了!太匪夷所思了!太异常搞笑了!太……”
“停!”张青藤赶紧制止,“她们是在打赌!”
“打赌?赌什么?”胡羡羡好奇。
张青藤就简单转述了那女子的话,胡羡羡听得目瞪口呆。
半晌,胡羡羡看着张青藤,艰难开口,“她们……”
“真有钱!”
“真有钱!”
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果然关注点一样的!这一笑,让张青藤心里突然就轻松了。
“走吧,该回去四方酒楼了!”张青藤提醒。
“嗯嗯!走!”胡羡羡应道,“你最初怎么想到来青楼推销餐点的呀?”八卦之心不死。
张青藤平静地说,“在此之前,我压根儿不知道青楼这个事物的存在!不像你,见多识广。”
胡羡羡一噎,无奈地看向他!
张青藤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小得意,继续说“我那天去茶寮推销回来,路上看见这个楼很是清雅有格调,里面也传出热闹的人声,就以为是个酒楼加客栈的大客户。
于是就到门口找小厮说了来意,小厮就让另一个人去找了厨房采买过来,在门口聊了一会儿,看了货,那采买就给了定金。”
胡羡羡点点头,“谈得很顺畅啊!”
张青藤点头,“嗯!”继续说,“昨天下午我来送货,小厮要带我去厨房,路过大堂时,一女子……招呼了一声,一群女子就围过来,对我问东问西,让我详细讲每种餐点的食用方法……”
“从这里出来后,我在街上问别人这是什么地方,别人告诉我是青楼……”
胡羡羡特别正经地点头,“原来如此!辛苦你了!等会儿你去见董夫子,说不定下午就直接在那里读书了,以后这儿的货让其他人送,你别担心了。”
张青藤“是的,你们安排人就行。”想到要见董夫子,张青藤不免有些紧张。
两人回到四方酒楼,小卫正在门前等着,“秦管事说贵客到了,请古小姐到雅间。请青藤小公子准备好去见董夫子的物品,会准时出。”
两人分开行事。
小卫在前面引路,胡羡羡走在去雅间的路上,猜测可能是县令家的小公子来了,这说明事情有眉目了,心情愉快。
来到三楼最大的雅间,小卫敲门通报,“古小姐到了!”话音刚落,门从里面被拉开,卢掌柜笑着,“苋苋终于来了!快来快来!有贵客!”
胡羡羡也扬起笑脸,“来了来了!”进门一看,还有秦管事、自家爹,还有两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漂亮可爱,这不就是昨天和今天早上,早餐摊上吃过饭的“父子俩”嘛!
还没等胡羡羡问,卢掌柜开口了,“这是咱们今天的贵客,县太爷徐大人和小公子!苋苋来拜见县令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