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薛時野回來了。
「我、應該可以,自己來。」安連奚指了指被豎起來的餐桌板。
方才是他忘了,剛做完手術自己只能喝喝湯或者粥水之類的流食。用勺子的話,他自己就可以,安連奚一隻手在打點滴,另一隻手是可以動的。
話落,薛時野放下碗勺,安連奚剛要抬手就聽到了椅子拖動的聲音,他的手剛觸上勺子,下一秒就被一隻骨骼分明的修長手指蓋住。
安連奚怔怔仰頭。
卻見薛時野在他身邊坐下,微微抬眸,「不是說了,我照顧你。」
安連奚和他對視一眼,耳根不知為何有些發熱,他匆匆收回手,「嗯…嗯!」
薛時野指尖頓了下,垂眸掃了眼自己握在勺子上的手,指腹下仿佛還殘留著對方指尖的溫度。他默了一瞬,重端起碗開始給安連奚餵湯。
全程,安連奚目光都不敢亂看。
很奇怪的感覺,明明自己也不是沒有被別人這樣餵過東西。父母有過,護工也有過,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心跳好像清晰響在耳畔,安連奚下意識去看左手,心率手錶在進手術室時就被摘了,他看不到自己的心跳度是多少。
不過……肯定很快。
可能是因為薛時野看他的眼神太過專注,安連奚總有種自己要被那雙幽邃漆黑的眸子吸進去的錯覺,自己不敢和他對視,也就全然沒有發現那專注的眼眸此刻是怎樣的晦澀。
薛時野盯著安連奚機械性喝湯的動作,在對方嘴唇張開的那一瞬間,他還能看見一截粉潤的舌尖,十分搶眼。
不知為何,他似是被燙了一下,眼睛傳來灼燒一樣的感覺,一直蔓延至心間。
然而,即使這樣,薛時野亦捨不得挪開分毫視線。
整個餵湯的過程兩人都沒再對視,病房內氣氛有些安靜,直到碗空了下去,勺子碰到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響。
薛時野問他:「還要嗎?」
「不用了吧……」
剛手術完,本來也不能吃太多,薛時野便應了聲,「嗯。」
安連奚偷偷撩起眼往旁邊看,以為薛時野去放碗了,結果剛轉過去就見對方手中正拿著一張紙巾。
見狀,安連奚正要去接,「謝、」
然而話音才剛起了個頭,柔軟的紙巾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安連奚有幾秒的呆愣。
薛時野略微俯身仔細給他擦拭唇角。
安連奚看著他驟然放大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忽地忘了反應。
這也是照顧他的一項工作嗎……
安連奚心想。
薛時野收回手,嗓音很輕,仿佛害怕驚擾到什麼似的溫柔詢問,「要睡嗎?」
安連奚說:「坐一會吧。」
薛時野點頭,接著收拾了一下碗勺,直接拿去洗了。
安連奚沒想到薛時野這麼貼心。
原來他對同桌都這麼好的嗎……
安連奚想著,等薛時野出來,兩個人便開始聊天,都是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