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澜推开贺兰泽想过来搀扶的手。
“叶师弟,你而今不可动用灵力,如何能御风至此”贺兰泽快步走来,面上神色担忧焦急,“莫不是你为了你那亲传徒弟,才不惜”
叶云澜平静打断道“我并未动用灵力,只是偶得机缘,为人所助,大师兄不必担心。”
纵然他已解释,贺兰泽却仍然执意要牵起他的手探查气脉,丝毫未顾周围人投注过来的目光。贺兰泽自知自己师弟性子,有什么事情总是埋于心底,决定了的事情便没人能够阻止他,尤其在对自己徒弟一事之上。
叶云澜挣不过他,只是在贺兰泽的手将要握上他左手手腕时,忽有一阵凛风袭来,阻住了贺兰泽动作。
叶云澜眉头微蹙。
出手之人,是在不远处站着的陈微远。
方才他刚到达浮云巅,便是这人先上来攀谈,只是此世他实在不欲分给陈微远半个眼神,一直未曾理会这人,未想到陈微远脸皮倒厚,竟然也一直没走。
这和前世的陈微远其实有些出入。
他被陈微远救下时,对方就已经是天机阁的阁主,陈家家主。纵然温柔体贴,对他多加照料,行事之间却已很少容人置喙。
陈微远不会多言语,只会敛去微笑冷淡低眸,让你知道,你所行所为,他不喜欢。是错误的。
而此时,陈微远手执一柄黑金玄骨画扇,直指贺兰泽。
他明明方才出了手,面上却还是微微笑容,道“贺兰道友,自当年断望山一别,我们已经许久不见了。”
贺兰泽面色一黑。
他确实和陈微远见过一面。
当年他在论道会上取得魁,自觉修行界年轻一辈已经无人是他对手,顿生寂寥之意,却忽又听人说北域出了一个绝世天才,北域无人是其对手,乃天机阁少主。只是道门六宗内天机阁从不参与论道会争斗,他虽夺得魁,但如此便自诩年轻一辈第一人,或许还有些名不副实。
他生性狂傲,闻言直接提剑跨过东洲北域交界,直往天机阁请战。
天机阁在北域断望山上。请战书已经送去,却又被陈微远遣人送回,附一封信。信上陈微远先是温言几声天机阁不参与世间争斗云云,又说他年轻一辈第一人之名得来不易,且行且珍惜。
贺兰泽当时就把信撕成碎片,直闯断望山。只是天机阁外布有无数繁复的大阵,而他阵术修为只能够说是一般,在阵中行了半月,竟未能靠近天机阁方圆十里。
甚至还迷了路。
是陈微远现身将他带出迷阵。这人表现得比信上还要欠揍,温声言语“断望山上到处布满天机阁祖辈所布下的阵法,一般不经通传便闯阵者,皆是世间阵术大师。如贺兰道友这般初生牛犊者,在下已经许久未见了,实在有几分新奇。”
贺兰泽闷不做声随他至阵外,而后,拔剑。
在阵法中陈微远可以操控阵法的力量,但是到了阵外,所能凭依的便只有自己。
贺兰泽等的就是这一瞬间。
剑出鞘,用了十分力气,更积聚了半月以来被戏耍的怒火,斩向陈微远那张微笑着犹如带了面具的脸。
然而这一剑却并未落到实处。
一团星芒在剑光中飞散,陈微远身形出现在另一处地方。
这是天机阁星移斗转之术。
“贺兰道友着实热情,”陈微远道,“既然这般热情,在下也需要给道友一份回礼才是。”
那份回礼,令他回到天宗之后,闭关休养了半年。
贺兰泽一直以为,自己当年参与论道会时候,修行年岁未足六十,便已至化神,已经远同辈。但他怎样也没有想到,那时的陈微远,修为已是渡劫,甚至不止渡劫。
贺兰泽挡在叶云澜面前,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陈微远却露出一点惊异神色,“难道不是我该问一问贺兰道友,你想对云澜做什么吗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自己师弟反对,执意要去牵对方的手,即便身为天宗大师兄,这样也并不妥当吧”
“云澜”二字,令贺兰泽眉头一跳。
他道“师弟身上有伤,我只是想为他探查伤势。倒是你,平白无故,过来叨扰叶师弟作甚”
“我可不是平白叨扰。”陈微远道,“世人皆知,我天机阁擅长观星测算之术,或许,云澜身上的伤,我能够为他寻出解决办法也说不定呢。”
提及伤势解决之法,贺兰泽脸色一变,冷冷道“这是我天宗弟子之事,不劳少阁主出手。”
话未说完,周围忽然寂静。
陈微远眉头微挑,觉到些许异样,目光一扫,便见有人从远处走来。
来者一袭玄服,乌黑长被金色冠冕高束脑后,一双暗金狭长眼眸璀璨夺目。
他面上淡漠轻笑的神色终于生了些许变化。
这个人如何会突然过来。
叶云澜对贺兰泽和陈微远的恩怨争执并不敢兴趣,此刻,却抬眸看向缓步走来的人。
对方面容熟悉而又陌生,俊美如同曜日,已完全褪去了少年时候的稚嫩青涩,身上虽还没有前世突破蜕凡境后,睥睨众生的气息,然而走在那里,便已如天生皇者,君临人间。
他的兄长。
叶悬光。
有几名带着神圣面具,只露出两眼空洞的侍从跟随在叶悬光背后。此刻见他停下,便有一人站出来,恭声道“请问殿下是否有吩咐。”
叶悬光抬起手,做了一个退避的动作。
侍从遵命,纷纷后退数步。
叶云澜感觉自己正被叶悬光的目光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