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鲜血刺目。
沈殊紧紧盯着叶云澜苍白侧颜,又盯着那白男人紧贴叶云澜背脊的手。
阳光从窗柩之外射入进来,映照少年影子扭曲。
“你是谁,在对师尊做什么”
叶云澜听到了沈殊声音,沾着汗水的长睫抬起,看向站在门边的少年。
沈殊怎过来了
世人皆知天宗宗主栖云君厌恨魔修,他手中玄清渡厄剑专门是为了诛魔而炼,敢在他眼皮底下显露行迹的魔修,大多逃不开神魂俱灭的下场。
沈殊是半成品魔傀,体内污秽之气还未完全除去,若是一时冲动出手,在栖云君面前暴露身份
叶云澜哑声道“出去。”
沈殊一愣,“师尊”
叶云澜闭了闭眼,那滴汗水便从睫毛上滚下,落在他紧绷的手背上,溅起一朵无声水花。
“我说出去。”他沙哑重复了一遍。
可这一次,沈殊却并未如平日那般乖巧听话。
他杵在原地,执拗道“师尊受伤了,我不能走。”
他说着,眼眸里有暗色涌动。
叶云澜低声道“只是小伤而已。”
栖云君冰寒的灵力在体内冲刷,压制着躁动的神火精魄。只是体内遭受过破坏的经脉本就脆弱,在这样剧烈冲刷之中不免疼痛,他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沈殊“师尊”
“收敛心神。”身后男人忽然出声,沉重的灵压锁住他周身。叶云澜只觉对外界感知忽然变得模糊,仿佛隔开了一层厚厚的膜。
他听不到沈殊声音了。
叶云澜手背绷得更紧,显出苍青色蜿蜒的经络。
缺影就在身边。
若是他刚重生时,早已经在栖云君强迫为他疗伤的时候,便已直接拿剑动禁术,即便可能会与对方同归于尽,他也要籍此破去前世受困浮屠塔百载所留下恐惧心魔。
他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在浮屠塔中被镇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
可现在不行。
现在的他,已有了牵挂。
他在黑暗的长夜里接过一株雪盏花,从此留了一只小狼崽在身边。
那小狼崽子尚且稚嫩,粘人得很,却还未来得及成长得能够独当一面。
他看着站在门边的少年。
少年仿佛还在说什么,但他已经听不到,视野也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听为师的话。”叶云澜再度开口,声音低哑,“乖。”
“宗主只是在帮为师疗伤。”
疗伤
沈殊想要冲到叶云澜身前的脚步停下。
他看着床上盘膝而坐,白鹤氅的男人。
自始至终,这人始终没有对他解释过一句话。仿佛不屑。
“疗伤师尊的伤势,是又作了么”
沈殊看着叶云澜唇上刺目的血,拳头紧攥。
他想起方才花海切磋时叶云澜那一瞬间的僵硬迟缓是那时候么还是更早之前
叶云澜却没有再回答。
他听不见。
“是不是因为我,师尊才”沈殊哑声开口,却见那面无表情的白男人侧过头,浅淡凛冽瞳孔向他瞥来一眼。
一眼,便似有无尽霜雪掠过身边,脚边蠢蠢欲动的黑影刹那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