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人向来看中嫡庶,让她往后指望庶子过活,对她来说可是最难受的。
至于徐澄,他最讨厌的就是梦兰君,整日里以真正的男人为傲,看不起梦兰君。如今他自己就是梦兰君,也要被嫁出去。
陆雪青一点都不可怜她们母子。
“是我不好,还让少爷饿着肚子等我说话。”流香说的差不多了,才想起来食盒还没放下。她连忙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摆到小桌子上。
陆雪青一眼就看出来今日的饭菜与往日不同。往日送过来的饭菜都凉了,而且食材也一般,炒的火候也不行,炖的时辰也不对。
今日的山笋炒牛肉,一掀开食盒盖子就能闻到山笋的清香,定然是新鲜送过来立刻就炒的。其余几样菜也都非常新鲜,火候也好,色香味俱佳。
“这是……”陆雪青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是沈族长身边的人送过来的。”流香回答道,“上次还派人送了药酒和鲜果来,可见定然是个好人。”
流香什么都不知道,还天真的以为沈冰台是个好人。
殊不知天下哪里有平白无故的好。
你家主子差点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雪青突然想起来,以徐夫人的性格……怕是会千方百计的把徐澄嫁给沈冰台。
若是等徐澄嫁给沈冰台,那他今后的日子……
他绝不能束手就擒。
徐家夜宴。
徐家大公子的葬礼已经完全结束,除开徐家大爷和徐夫人之外,毕竟不是死了自家的孩子,旁人是不会心疼的。
按照旧例,新丧半月之后是要宴请亲朋好友,表示主家对亲朋好友过来帮忙的感谢。
陆雪青是插不上宴会的手的,徐夫人就算是病着也绝对不会让他插手徐家的事情。
徐夫人确实病了,一是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二是为了徐澄愁的。如今徐澄是指望不上了,徐夫人便想着为徐澄挑一门好亲事。
梦兰君就同女子一般,必须出嫁,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徐澄本就骄纵,瞧不起委身人下的梦兰君,让他委身人下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这几日已经闹了无数次,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听说徐夫人晕过去了好几次。
以至于都没什么时间来教陆雪青规矩,让他轻松了几日。
今日的晚宴,其实是徐澄的相亲宴会。徐夫人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儿子和家族的未来考虑,请过来的都是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
若不是陆雪青逃不出徐夫人的魔爪,他都想为自己寻一位如意郎君了。毕竟身为梦兰君,在如今的世道只能依附于男子。
真真是可笑,明明也是男子,只是因为有了女子的一点特质,摆在女子的位置上,也就变成了同女子一样的地位。
甚至上一瞬间还是男子,下一瞬间被诊出梦兰君来,就不是男子。
不过陆雪青估计着,徐夫人还是最满意沈冰台。
这不还是把沈冰台安排在主桌,一边是徐家族长和徐夫人,一边是徐澄作陪。
不过陆雪青毕竟是徐亭的正妻,自然也是坐在主桌的,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主桌上已经开始闲聊,陆雪青不太想过去,便站在花园角落的合欢树下遥遥望着,藏在树影里,等不得不出去再动身。
他就如同这棵合欢树,在角落里默默生存着,是整个家族最边缘的。
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在城东,一处相比徐家来说甚是简单的院子,又爱他的父亲和母亲。不管家里钱多不多,总归是简单快乐的。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离开徐家,之后就算是下嫁,也要寻一家好控制的人家,至少能让他时时看到父亲母亲。
沈冰台坐在明亮的花园中央,周围被灯火照得亮堂堂的。徐族长和徐夫人在不停的说话,可是他一点都听不进去。
他的眼里只有在角落里站着的陆雪青。
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可怜一样。那人本来就瘦弱,抱在怀里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没什么肉。腰肢纤细得勾人,简简单单一根腰带就能勾得人神魂颠倒。
此时此刻站在昏暗的合欢树下,孤独凄美,宛若谪仙下凡,又隐隐有飞升离去之感。
沈冰台心头微动,目光像是被陆雪青黏住,怎么都移不开。
直到快开宴,陆雪青才慢吞吞的尽量不显眼的从偏僻处走过来,坐到角落里。
一顿晚宴,沈冰台一直在听徐夫人如何夸赞徐澄,又提起他的婚事还未定下,几乎不是暗示,都是明示了。
沈冰台附和着,却总是控制不住想要望向陆雪青。
这一顿饭陆雪青吃的食不知味,本来他只需要坐在一旁扮演一个可有可无的吉祥物,可是每每抬头都能看到沈冰台……正在看着他。
让他吃饭都吃的不得安宁,偏偏他是徐亭的正妻,客人不走他也不能下桌。
若是被徐夫人察觉到什么……他
怕是命都要没了。
终于用餐结束,下人们收拾好园子,其他世家的客人们便在花园空旷处游玩叙话。
那些世家子弟常玩的投壶射箭陆雪青都没学过,对诗对句也不擅长。女客那边的插花绘画更是插不进去。族中辈分大一些的都在闲聊。
陆雪青哪一方都融不进去,便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荷花池另一端的假山后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