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愕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道“今天天色已晚,且皇上已经两日未进水米,不如”
话未说完,便被潜帝打断“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云起皱眉,看向惠妃,道“不如先请惠妃娘娘解释一下,为何会选在此刻出手,暗算陛下”
惠妃微楞,而后惨笑一声,道“云公子是要在我这个失败者面前炫耀一番好,你让我说,那我就说。
“皇上为你排除异己,一再打压其他皇子,又将潜邸赐给你,眼看就要封你为太子。
“我心中不忿,便派心腹前去,让他毁了你,并嫁祸刘钦。只可惜他未能得手,甚至还将我供了出来。”
她嗤笑一声,道“我若不趁你和顾云卿离京时拼死一搏,难道等你回来害死我们不成我那个手下尚且被你折磨致死,我们母子,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我万万没想,这些,竟然都是你引我入瓮的陷阱。”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惠妃看向潜帝,缓缓跪了下来,道“只请陛下明鉴,这些大逆不道的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钺儿他毫不知情,求陛下看在他是陛下骨血的份上,好歹给他一条活路”
潜帝打断道“你先起来。”
惠妃知道潜帝最不喜人纠缠不休,惨笑一声,起身站到一边。
云起道“惠妃娘娘说的不错,的确是有人设计一步步引你入瓮,但那个人不是我,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是他制造出皇上打压其他皇子、为我让路的假象,而后我主动住进陛下潜邸,便是让这个假象更加逼真。
“你派来的人动手失败之后,也是他将尸体挂在你窗口,让你以为,我已经知道你是幕后真凶,逼得你不得不出手。”
潜帝道“然后你就用迁坟为借口,和顾云卿一起离京,给她制造出手的时机,然后藏在暗中监视”
云头。
以顾云卿的武功和声望,他在京城的时候,无论谁想谋朝篡位,都难免要多考虑一下。
他们假意离京,走出一百里之后,便让秦毅继续上路,为他们隐藏行踪,云起和顾云卿则又悄悄回到京城。
既然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惠妃,后面的事便简单了。
顾云卿将所谓的僵尸散,换成了药力强劲的蒙汗药,足以让人昏睡数日,只有在冷水或剧痛的刺激下,才能缓缓恢复。
挨了惠妃两针之后,潜帝便现自己恢复了少许行动力,只是他心机深沉,一直等到安平出手,才骤起难。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一想到这两个人就藏在外面,任由两个女人对他“拷打审问”,还偷听他的他对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惠妃愕然看向潜帝“你没有刻意打压钺儿”
潜帝淡淡道“我是没有刻意打压他,但我的确准备封云起做太子。”
惠妃咬唇道“不是你,不是云起,那是谁”
到底是谁,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在背后处心积虑的算计她逼着她走上绝路
潜帝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为何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处罚几位皇子,谁会比他更清楚
那个小畜生,到底想干什么
潜帝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平静的声音“是我。”
惠妃先是一愣,而后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等那道高大的人影走到灯光下,形容隐约可见时,惠妃以惊人的度扑了过去,一耳光接一耳光的扇了上去,尖叫道“是你是你竟然是你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谁我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竟然这样对我你这个畜生”
刘钺不闪不避,神色平静,显然这母子二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
“够了”
潜帝一声冷喝,惠妃动作猛地一僵,这才如梦初醒,缓缓缩手。
云起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位师兄,从小到大,竟然过得是这种日子。
然而却不难理解。
惠妃恨了十六年,心里如同时时刻刻被毒蛇噬咬,却在所有人面前都要忍、都要演,这种恨意被压抑被扭曲,唯有在年幼的儿子面前,才敢肆无忌惮的泄出来,而偏偏这个儿子,又是她最恨的那个人的骨血
难怪他的性情会变得这般阴沉,只是前世他还会用笑容掩饰,这一世,却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云起对惠妃十分的同情,也只剩了五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世上,有如丑娘这般,为了孩子,可以放下一切恩怨,从头开始的母亲,也有如惠妃这样,将所有不满和仇恨,都泄在自己孩子身上的人。
潜帝看向惠妃,神色冷漠,道“王氏,朕承认,的确亏欠了你许多,但朕却不欠王家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当初朕为何要处置王家到底是过河拆桥,还是他们作恶多端那一份份证据、证词,是你亲眼所见,朕就算将王家满门抄斩都不过分
“朕自知对你有所亏欠,所以才法外开恩,王家上下,一个人都没死,连家产都留下大半,你还要朕如何
“当时后宫只有你一位贵妃,与皇后无异,若我不降你的份位,不让他们有所收敛,这样下去,你信不信王家终究还是要被朕满门抄斩”
惠妃脸色苍白,抿唇不语。
潜帝一挥手,道“罢了,以前的事,朕也不愿多说。欠你的,朕还你,朕不会杀你,你以后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