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烛明是知道,江云浦不会有好下场的,尤其是他对外宣布复明之后。
功高盖主者,无非就是那几个下场,而江云浦还不仅仅是功高盖主,魏帝,大将军,虞成怀,都非常忌惮他。
虞烛明自认没有能力拯救江云浦,更没有立场救。那么,她能做的也只是,在乱世来临之前,救自己一命。
若再有别的人,她救不了。
——
翌日。
虞烛明晨起,支起炉子,给江云浦做了些鸡粥。鸡肉是昨日团圆饭剩下的食材,大厨房的人本来是要扔掉的,昨夜她送走了虞月依,就去厨房要走了这些食材。
虞淮路过时,感叹道:“我都没怎么吃过你做的早餐,倒是让他得了好处。”
“其实也做了你一份,不过哥哥总是不按时起床,吃不到早餐,哥哥更应该自省哦。”虞烛明笑着说,接过相元递来的食盒,盛起一蛊粥,置在盒内固定好。又为虞淮盛起一碗,还加上虞淮爱吃的榨菜。
虞淮没声好气地走过来,“你倒是帮着他说话。”手上却很诚实,接过粥喋喋嘴地吃了起来。“还是老味道,老妹厨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今日晚些时候,我们去一趟白府吧,最近养病,都没怎么与他们见面。昨日三姑说,余光已经回到魏帝身边了,想来最近的计划应该是顺利的。”
余光能回魏帝身边,说明是回到了之前的职位上。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虞淮应了声好,还要再接一碗粥。
虞烛明无奈地看着他,却还是给他新打了碗。“锅里还有一些,哥哥吃完就洗了吧,我和相元先出去了。”
虞淮被摆了一道,也不生气,洗锅就洗锅!有得吃才是王道!他嘱咐了虞烛明要注意安全,就目送她俩离开了。
王府内,江云浦下朝回来,就见到刚刚来到的虞烛明。
食盒被置于他居住的院落天井内的大理石桌上,虞烛明则是站在一边看梅花,还把昨日他没取走的狐裘带过来了。
这院子里有棵梅花树,如今正是开得正好的时候,昨日来了一场雪,却让这红梅更红了。
凌寒独自开,孤芳要自赏。
“霁光来得好早。”江云浦笑着,隔得远远的就闻见了鸡粥的香气。
“不早了,是霭云回来晚了。”虞烛明指了指天井内布置的日晷,今日江云浦回来时已是巳时过半了。
两人对视着笑了,默契地没问没提今日魏帝是如何试探他的。
他提着食盒进了屋,虞烛明已经吃过了,就继续在外头赏梅。
江云浦给东拾分了一碗,早前就听虞淮说,虞烛明的厨艺是一绝的,今日一看,确实如此。
虞烛明是在江云浦吃完的时候才进来的,身上除了梅花香,还带着一股凌冽的寒气。江云浦顾不上吃,先把自己的狐裘披到她身上来。
“霭云先吃吧,别顾着我了。”虞烛明失笑,江云浦怎么对她这么上心。
江云浦给她系好了外披,才说:“你身体好了,我才能安心地吃。答应我,之后要好好养身体。”
虞烛明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托付什么。虞烛明不喜这样的氛围,她有意不让气氛变得这么凝重,就说道:“有你指派的郎中和你给的药,我身子想不好都有些难度。”接着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别只说我了,说说你今天怎么样了吧。”
虽然知她在转移话题,江云浦却也回答了她:“陛下自然是不信的,他当时喊明巡给我下的药可是下了十倍的剂量。”
然后……虞烛明把他气得复明了。两人都想到了此处,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东拾不知道他俩打什么哑谜,只得收了餐具,离开房间,不再打扰两人。
“说真的,让他觉得是假的也好,这样他就不用再派人来害你。少了一个明巡,还有千千万万个明巡。”虞烛明用手帕帮他擦了擦嘴,然后又丢回他怀里:“自己洗。”
江云浦:?
虽然被如此对待,他还是觉得虞烛明可爱得很,当即收起手帕,道:“好嘞,都听娘子的。”
娘子……虞烛明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想个好听点的称呼?”
江云浦一脸愁云,“不是我不想啊,可喊你霁光,有很多人都可以这么喊,喊你王妃,也是很多人可以这么喊。只有喊你娘子,才是唯一一个我可以独有的称呼。”
原来是这个原因……虞烛明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便不再怪他了。
早膳过后,两人一起坐着读书,料想中的门庭若市的场景确实来了,不过很多时候虞烛明都只需要当背景板,遇到不想见的人就待在书房屏风后,只听他们说着事情。总之江云浦对她十分宽容,并未阻止她听有些听上去她不该听的事情。
来得最多的其实是中立派的官员们,大多也是抱着真心祝贺的心意来的。不过被问及“这眼疾是怎么好的”的时候,江云浦总是要沉默一阵,然后编几个故事。
到下午时,可能是编累了,江云浦索性就不编了。彼时虞烛明坐在他身边为他研墨,就听见他说:“因为我有神医霁光。”
虞烛明:?
好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来访的是魏帝最近比较倚重的大臣,名字是纪瑞,也是纪家分支的一个年轻有为的公子哥。暗地里其实是中立派的一员,纪宇轩与他算是熟识。
纪瑞见两人这般互动,道是:“殿下与王妃恩爱如此,乃是我大魏福祉延绵的预兆。”
哎,你是怎么瞧出来我们恩爱的?虞烛明心中吐槽着,心说等会去了白府,一定要给纪宇轩说说,他这堂弟,嘴跟抹了蜜似的,怪不得这么受魏帝器重。
江云浦却十分受用,笑着接受了这份祝福。
到晚上时,虞烛明做了饭,今日来访的客人也没了,最后来的是勾卞。
两个多月没见,勾卞瘦了很多,见虞烛明正端着菜上来,江云浦正在布筷,勾卞眸中划过一丝感伤,不过这抹情绪很快消失不见,他走上前,“几月不见,你们倒是亲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