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气温已经很高,学生们基本都换上了短袖,时轻却依旧穿着长袖,虽同班许久,同桌依旧好奇时轻不热吗?可看着他淡淡的表情,裸露的额头并没有汗珠,好像他是个天生不怕热的人,同桌有些羡慕了。
时轻把餐盘放下,顺手接过对面递来的筷子,刚准备夹菜,就感觉对面餐盘里面的颜色不太对,抬眼扫了眼,有些诧异地问对面的同桌:“怎么跟之前的不一样了?你不是要补充营养让头发重新黑起来吗?”
听着时轻的疑问,同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无奈的回着:“没用,我这黄头发不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前几天放假,我跟我妈回我姥姥家了一趟,翻到了我姥爷的照片,我的发色是遗传的。”
“天生的?”时轻带着些许的疑惑看向同桌那在室内并不明显的黄发,“还不错,之后染发的钱少了。”
“不染发,染发伤头发,我会秃的。”同桌抱着头使劲晃了晃,看向时轻,他已经低头安静吃饭了,犹豫了下,她问道,“你觉得我适合染发吗?”
“不知道,不过据说好多人都更喜欢稍浅一些的黄色,你的发色看起来很像那种颜色”时轻轻轻摇头。
“哦……”
“副班,你跟班长有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课间难得的轻松,教室里有些喧闹,听到好友凑过来的打趣,同桌有些惊慌地看了眼身旁做题的时轻,见他根本没注意她们这里,心里有些失落,压下情绪敲了敲好友的手臂,压着声音质问:“你说什么啊!”
“你不行啊~”好友轻笑调戏着,“你不行就让我来啊!”
“一边去!”看着好友嘻嘻哈哈的躲开她的拍打,同桌收回视线,余光偷偷观察着时轻,手里的笔没停下过,纸上是很漂亮的字迹,她侧过身子,支着手臂歪向时轻那边,“班长,你喜欢什么发型?”
“嗯?”时轻疑惑抬头,思索了两秒,“你跟我说话,好像一直在说关于头发的事情,你很想做点学校不允许的事吗?我感觉你再等等吧,等高考后再弄比较好。”
“没有。”同桌摇摇头,时轻没在意,重新低下头做题,她咬着唇,半嘀咕着,“是班长一直很在意我的头发啊。”
大概是又临近高考了,这个话题的热度不小,连他们高二都一直有在说这个,同桌捏着笔帽好奇问着:“班长,你大学想去哪个学校?不过班长学习很好,那几所知名院校班长应该可以随便选的。”
时轻顿了片刻,垂眸看着夹在书页的便签,蔚蓝色的天空中是一架帅气的战斗机,是一部电影里面的画面,摩挲着便签,时轻开口回答:“我想当空军飞行员,或者能参与降落训练的士兵。”
“诶?”同桌有些惊讶,军人啊,这个回答好像好少的,“那,那我应该去哪里?”
“你想去哪个学校,就朝着哪个学校努力呗。”时轻没理解这个问题,“我应该已经不长了,现在一米八整挺好的,身高体重都在飞行员的标准内,剩下的应该也没问题。”
“努力啊,我会的。”
步入高三,班主任突然宣布有一个转校生要到他们班,这个阶段突然来人,大家放假也会刷刷视频,自然知晓有一些人会去高考简单的地方参加,虽然他们这里不算太简单,但多一个人,上理想大学的概率就小一些,同学的情绪多少有些不太美好,但人已经来了,他们只能接受。
“我叫展白玉。”
很简单的介绍和清朗的声音,让人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个学霸,随后就瞧见展白玉那一头耀眼的红发,顿时整个教室都沉默了,有学生不解的举手询问:“班任,这是转校生?学校不是不让染发吗?”
“展同学……”班主任一时间也有些卡壳,她能直白说,对方家里给他们学校投资了,所以他们宽容了一些吗?好像不能。
“我爸妈让我来这里熏陶熏陶,说这里一本率很高,说不定我也能上个好学。”展白玉双手插兜,刚才干净利落的气质一扫而空,吊儿郎当的痞气十足,“他们投资了不少,所以我是个例外。老师,我坐哪里适合熏陶?”瞅见班主任指了一个稍靠后的位置,展白玉追问了句,视线扫过下面的面孔,“你们班长在哪儿?”
时轻盯着那蓬松的、随意跳动的红发,好鲜艳,对上展白玉唇角的轻笑,和他们这些循规蹈矩的三好学生完全不同,时轻抬手出声:“我是。”
展白玉挑眉,没想到一众人里面,发型看起来最乖巧的那个是班长,他走向时轻身后,对着后面的学生询问,毕竟这里都是好学生,他多少得压着点自己的性子,就是他无法保证压下的他们是不是能接受:“我可以坐这里吗?或者我用钱买下这里。”
没人想到转校生会是个刺头,他们这群被教育包裹的学生多多少少多不谙世事,从未见过这种人,也说不出拒绝,在展白玉的眼神下乖乖地搬走了桌子,给他换了一个空桌子。
“你叫什么?”展白玉并不安生,大概是知道这个班级学生成绩都好,老师都不会怎么管学生的事,上着课他就用笔戳着时轻的后背问着,“我可以睡觉吗?”
时轻扭头看了眼展白玉,他趴在桌面上,抓在脑后的头发散到了前面,不短,有一些好像都蹭到了他的衣服,白色的校服衬得那红色更加艳丽,时轻抿了抿唇没搭理。
“你怎么不搭理我?”展白玉有些稀奇,这乖乖的学生竟然不管他,老师也不多管他,他随手把笔扔桌子上,伸手拽了拽时轻的校服,理直气壮的质问,“班长不应该帮助同学吗?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展白玉有些泄气了,他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不少,说这里一本率高,说这里规矩挺多,说这里学习很严格,不过他不觉得学校能有什么不同,管得再严又如何,他家有钱,人都对权势趋之若鹜的,但现在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怎么能这么平静?哪怕书呆子也会因为他的行动有反应吧,比如像他哪个姐姐来着,她化妆时打发时间看的无脑小视频里面,书呆子就会直接向老师说明,怎么现实不是啊!
走神中,一道铃声响起,展白玉收回神,目送老师出了门才反应过来是下课了,刚想开口,就听前面的女生对着时轻道:“班长,要不让老师给他换个位置吧,万一影响到你怎么办?”
“喂,你叫什么?”展白玉皱起眉,他有做什么影响到这个女生吗?“这是我跟班长的事吧,班长都没说什么,你管这个做什么?”
“她叫裴婳,是副班长。”时轻微皱眉,扫了眼展白玉,“她管也是出于考虑,不过我觉得还好,换不换的也不影响我的学习。”
“班长……”裴婳想再说些什么,但也知时轻的性子,不影响他的,他都不会介意,也就闭口不言。
“你叫什么?”展白玉继续问,见时轻没打算回他,他伸手按住时轻的肩,强迫他转过来看向自己,下意识想冒出一句威胁,便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并不卷翘的长睫轻颤忽闪,微蹙的眉让他带上了一丝茫然,被这眼神盯着,展白玉颇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指,像是解释一般补充,“你一直没回答我,还不搭理我……我就是想……想听你回答我。”
“时轻。”时轻对着那头红发,更近距离的观看,他甚至能闻到从展白玉身上传来的气味,似乎是喷了香水,淡淡的很好闻,心脏怦怦直跳,稳了稳情绪,时轻垂下眼眸回着,“时代的时,轻如鸿毛的轻。”
垂下的长睫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打下了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更是一个三好的乖乖学生,只是依旧微蹙的眉和抿起的唇看起来像是受了欺负却隐忍不发,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微握,指节附近的白皙肌肤都带上了粉……好像他跟着见世面瞅见的,但当时看到的跟时轻不同,时轻是自然而然的,而那个多少是带着装模作样的味。
再次和那双眼眸对上,展白玉才恍然醒来,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他看了半天,急忙回了句:“我知道了。”
直觉告诉裴婳,这两个人很奇怪,让她有种危机感,但她又不知这种危机感从何而来,未知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而这倒给了展白玉机会。
展白玉有些失神,撑着脑袋盯着时轻的后颈,大抵是教育的原因,学校对学生的体能并没有太在意,时轻的皮肤很白,似乎看不出一点锻炼过的痕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盯太久眼花了,竟觉得时轻的脖子红了。
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正经一些,眼神就扫到了时轻的耳朵,红了,确确实实红了,展白玉一愣,他是盯太久了?还是这乖学生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很无措啊?
“喂,轻轻,食堂在哪儿?”展白玉搭上时轻的肩膀,歪头抵着他脑袋,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问着,“带我去呗,顺便给我推荐推荐有什么好吃的。”
时轻身子一僵,一缕红发被挤到了他眼前,在阳光的照耀下,竟觉得这颜色有些晃眼,他看了眼展白玉,抬手装作碰自己头发,实则试着去碰面前的红发,大概是被照射的原因,指尖的发丝像是带着温度,没敢碰太久,时轻很快收回手应了声。
这是第一次,时轻没跟裴婳一起吃饭。
“副班,班长怎么没坐这个常坐的位置啊?”好友疑惑的询问,转头在餐厅内寻找着时轻的身影,但没瞧见,“班长没来吗?不应该啊,他的时间最固定了,这个时间他不就该在这里、在这个位置吃饭吗?”
“被那个展白玉拽走了。”裴婳摇摇头,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脱轨了,“不知道那个转校生怎么就盯上班长了。”
“估计是觉得班长好欺负,毕竟班长还是青少年,那张脸虽说是冷了一些,但胶原蛋白还在,更多的还是乖。”
“轻轻,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应啊?”展白玉坐在台阶上,仰头看了眼天空,转头看着身旁坐着做题的时轻问着,他收敛了好多,但有些话还是带着点故意折腾的味,没想到时轻没什么表态,让他有些纳闷这群学生这么好欺负的吗?
没有任何回答,展白玉也习惯了,时轻很多时候都懒得回,他凑近盯着时轻的侧脸,脸部轮廓还柔和,少年气十足,展白玉捏了捏自己的脸,又伸手捏了捏时轻的脸,还带着肉乎乎的手感,这就是说的胶原蛋白吧?这么对比,他好像没有了,怪不得他比时轻还小点,却看着比时轻大。
“你是除了做题,什么都不做的吗?”展白玉带着失落问着,“你们这个学校好穷,什么设施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投资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