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无条件纵容她的师父,同样也是令人最可气的师父。
每一次作死,都是在她的心窝捅刀子,百百中,出刀必出血的那种。
“坐,您要是不坐,那就跪着吧。”
两个选择,前者是言尘给她的体面,而后者则是许知秋愿意的选择。
许知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衣裙撩起,身子走到言尘触手可及的地方,笔直地跪了下去。
她特意避开言尘,面朝墙面跪着。
“师父,选择归选择,您不能这样搞啊!”
许知秋颇为窘迫地看着她,脸色温和,说话的声音很低,态度却很强硬。
“是为师犯的错,哪里还有什么脸面,摆着师者的架子和你谈话,这样就好,我心里好受些。”
“说吧,是什么机会?”
言尘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您让我出口恶气,我就放过您。”
她打量着一脸认真的徒弟,心里苦恼至极。
六年的恶气,要出多久?
她可还有命!
察觉到许知秋的神情变化,言尘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开口。
“您要是不愿,那算了。”
“毕竟,这属于以下犯上了……”
后面那句话的声音,细小又低沉,好巧不巧,许知秋能够清楚地听到她的埋怨。
她扶着床面起身,视线在病房四周打量,虽说她心里没底,可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堵在心里的一口气,终究要泄出来,才会有原谅的可能。
言尘看着认真寻找的师父,忍不住轻笑出声:“师父,您过来,这是病房,没有那些吓人的东西,也就有如初的规矩而已。”
许知秋乖巧地回到之前的位置。
她自枕头下面,掏出那根规矩,在许知秋眼前晃了晃,轻飘飘地说着:
“师父,您看。”
许知秋诧异地看着这根规矩,异样的心情涌上心头,一时间,她的脑子里翻江倒海,一直在回溯着曾经生的事情。
她一咬牙,自动忽视掉言尘神情里的喜悦,一把夺过那根规矩,拿在手里掂量。
这质感和她送给言尘的那根,是一样的,应该都是定制的。
她把规矩搭在双手上,呈到言尘面前,谦卑地请罪,“尘儿罚吧,为师受着。”
言尘把厚重的规矩拿在手中,脸上挂着复杂之色,她望着坦然自若的师父,严肃开口:
“师父可知,六年来,我是如何度过的?”
“苦……”
未等她有所反应,言尘手中的规矩已然全力砸下,那破开风的声音,属实吓了她一跳。
她轻轻闭上眼睛,默默承受着一切。
第一记无比沉重,带着言尘压抑了六年的怒气,往后落下的几记,都没有第一记的力度重。
“嘶……”
累加的数目,让许知秋控制不住地溢出几声痛呼,双手稳稳当当的保持着姿势,不曾有半分移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知秋的忍痛度有限,她的手心已经开始泛起红痕、鼓包。
伸直的手臂,因为长时间举着的原因,也开始颤抖起来。
“您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我心里的那口气也没有那么长,您以后再这样欺骗我,我是绝不会原谅您的。”
“我就算自虐也不愿意原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