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要告發熹貴妃私通!穢亂六宮,罪不容誅!」
順風嚇得差點從房頂上掉下來,這也是他能聽的?皇室關係亂他知道,但是他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與皇室多加往來,也就不怎麼聽皇家秘辛。
不過熹貴妃是哪個,他怎麼沒聽說過?
「宮規森嚴,祺貴人不得信口雌黃!」
林粟雖然換了個聲線,順風卻能聽出這不過是她把聲音壓低了一點,緊接著,又聽見林粟夾著聲音道:
「臣妾以瓜爾佳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虛言,全族無後而終!」
祺貴人是誰?瓜兒家是什麼?全族無後而終?
順風剛想接著聽,就聽見林粟在裡面嘀嘀咕咕道:「好像不對啊,中間是不是漏了幾句?」
他扒開瓦片,想瞧一瞧到底是不是林粟一個人在說話,就見林粟把被子一裹,一個優雅的轉圈,接著倒在地上,哭嚎著說:「皇上,這幾年的情愛與時光,終究是錯付了!」
順風:……聽不懂但大為震撼。
他在林粟的房頂蹲了十天,心比天上的落的雪還涼。
心思純善已是相當委婉的說辭了,他真的覺得招進來的這位小姑娘腦子好像有點問題。
順風糾結了半天,還是把自己看到的如實稟告給了慕雲生。
「但是據屬下探查,林姑娘身份乾淨,不可能和皇室扯上瓜葛,皇家也不曾聽聞有什麼熹貴妃祺貴人的,」順風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猜測道:
「這一切如果不是前朝秘辛,或許就是當年聖上南巡,途中欺騙了林姑娘,林姑娘年紀小天真爛漫,而後苦等數年,之後歷州大亂,林姑娘一路顛沛,大抵從那時候開始,精神就有些不太好了。」
慕雲生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順風如釋重負,飛快地告退了。
衛凌也嘆了口氣道:「歷州旱澇不斷,流民眾多,林姑娘孤身一人流浪至此,大概確實遭遇了不少非人的折磨。如今卻還能有這樣樂觀開朗的個性,實是……心性可嘉。」
慕雲生面上不置一詞,看著那邊正在同衛風揚水的林粟,道:「再休息一會兒,我們就出發。」
林粟還不知道自己自導自演的小劇場已經被看了個溜乾淨,更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安排上了一個無比悽慘的身世,她看著慕雲生衛凌和一個沒見過的黑衣人在遠方嘀嘀咕咕,戳戳身邊的衛風道:「你老大背著你在聊事情誒,你不生氣嗎?」
「有事樓主會叫我的,有什麼好生氣的。」衛風同林粟在湖邊一起撿漂亮石頭:「還有,別一天老大老闆的,叫的什麼東西,叫樓主。」
「好好好,樓主。」林粟從善如流地答道:「你都吃醋我給樓主端茶送水,倒是不吃醋他們談事情的時候背著你?」
「我哥那人,性子冷,不會說話,還是面癱,腦子又笨,我才不擔心他搶我地位呢。再說了,當年要不是樓主,我和我哥早就餓死了,我倆的命都是他的,他要我幹什麼我都沒意見,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會去的。」
「大魔……樓主這麼好心啊?」
「樓主當然好心了!樓里不少年輕的殺手都是樓主一手培養起來的,這幾年不太平,樓主不知道從路上撿了多少流浪兒回來。有意學武的就培養去做殺手,無意的就在後廚幫工,多大的功德啊!」
「你們做殺手的,還講究這個?」林粟有些好笑,從邊上折了一片大葉子墊在地上,拍了拍衣服坐下。
「說不上講究不講究的,只是我這麼覺著。」衛風不好意思地笑笑,也坐了下來:「我和我哥當年也是流浪兒,差點就被人牙子給抓走了,我哥為了保護我,不知道挨了多少打,要不是樓主出現打跑了人牙子,我和我哥還不知道會咋樣呢。」
「樓主那時候也和我們差不多大,也是現在這樣不愛說話不愛笑的樣子,可樓主心腸多軟呀,他帶我們回去吃了飽飯穿了暖衣,我們這才活得像個人。」
「所以啊,我就想,我以後一定要報答樓主,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樓主人這麼好,但是為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不得不背上殺孽,我當然希望他能多多攢功德,好讓日後菩薩佛祖算起來,別讓樓主過得太難。」
招了流浪兒進來,不也是送去做殺手嗎?朝不保夕的生活,真的能讓你們這樣感恩戴德嗎?
這話,林粟總覺得有些何不食肉糜,於是咽了下去,沒有說出口。
她想起自己最後沒吃的那兩口乾癟得發硬的饅頭,或許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能吃飽穿暖,就已經是最大的福分了吧。
至於明天,那是明天再考慮的問題。
「哎,你不擔心你哥會搶樓主的喜歡,卻擔心我會搶,是不是覺得,我長得比較好看,性格比較討喜?」
「你?」衛風瞪大了眼睛,摸著下巴半天才道:「長得還算勉強及格,就是面黃肌瘦的;性格嘛……」
他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也就這樣吧,算不得什麼好人。」
林粟:?
「衛風,林姑娘,準備走了。」林粟還沒來得及反擊,衛凌遠遠朝他們叫道。
「啊?這就走了?我還沒玩夠呢。」林粟癟癟嘴,不情不願地起身,誰知衛凌聽了頓了頓,讓他們等一下,接著到馬車邊,沒一會兒回來道:「樓主說,再休息兩刻鐘,兩刻鐘後立即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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