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不再看他,指腹轻擦着杯口,不紧不慢地说道:“家中独子,恰逢家道中落,亲戚什么的,已经不再往来。”
“泽州知府宋大人,身体可还硬朗?”
“大人怕是记忆出了差错,泽州知府大人宋冉,年岁不过二十五六,正是为国效力的年纪,何来硬朗之说?”
“那看来,是我记错了。”
自己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恐再攀谈下去,暴露身份。
顾七径直起身:“时候不早了,草民先行告退。”
“裴启桓。”
转身欲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顾七回身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他面露惊讶,开口问道:“为何喊我‘大人’?”
顾七笑了笑:“能在将军府出入自由的,定非等闲之辈。更何况,您这一身行头,非富即贵。”
“呵,有趣。”
“大人若无事,草民就回去了。”
“嗯。”
见他不再追问,顾七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疾步离开凉亭。一路低着头只顾疾走
,猝不及防撞到了人。
“哎呦!”那人吃痛后退一步,顾七抬头一看,正是白天城门口咄咄逼人的戎狄。
“抱歉戎将军,刚刚在想事情,不想撞到您!”
戎狄揉着下巴挥了挥手:“不碍事。这么晚裴先生去哪了?”
“哦,”顾七指了指西边的凉亭道:“实在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
“睡不着?”戎狄向西望了望,皱了皱眉,他刚要开口说什么,被顾七应声打断。
“将军这是要去哪里?也是睡不着吗?”
“不是,我要去武校场。”
届时,府外打更声起,五更天了。
“想不到将军如此勤奋,方入五更,便起身练武了。”
戎狄咧开嘴笑了起来:“不过是笨鸟先飞,谈不上勤奋。倒是先生学识深厚,陛下得先生相助,乃澜国之幸。”
“距天亮还有些时辰,我也实在睡不着。能不能跟您去武校场,一睹将军风采?”
“哈哈裴先生真是会说话,”戎狄笑的更开心了,瞥到顾七胳膊上的伤口,不由得皱起眉:“伤可无碍?”
顾七摇了摇头:“不过是皮外伤。”
“好。”戎狄做了个“请”的姿势,与顾七并肩朝东面武校场走去。
笔直的青石板路紧贴院墙,周围看不见一丝杂草,路面不算宽,仅可容纳两人并肩同行。待到墙边拐角处,豁然开朗,只见一方大院,院内兵器架上整齐排列着各色兵器,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银色光辉。
戎狄
走近架子,挑起长枪舞动起来,枪挑之处干脆利落,枪上的红缨穗子也随之摆动,仿佛在他手中,这枪有了灵性一般,煞是好看。一套枪法舞完,将红缨枪放回原位,径直朝顾七走来。
“将军好身手!”
他拿出汗巾擦了擦汗,腼腆地笑了笑。“先生如果不困,不如随再下去赏日出。”
“日出?”
他点了点头,指着顾七身后的院墙说道:“这里向东,便是城门关外,这院墙乃是我府内最高的一处,在顶上,刚好能够看到太阳升起。”
听他这样描述,顾七瞬间起了兴趣,满口答应。
戎狄见顾七瘦小模样,想来也是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
他凑过来,搭起顾七的胳膊,将顾七整个人扛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顾七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