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
盛兮晚下马车地时候,差点摔下来。
车夫下意识地扶了一把,盛兮晚低声道谢。
车夫还未收回手,就感觉身上一冷,下意识一抬头,正好对上裴瑾风地目光。
他立刻闪电般的缩回手,又低头下去,一颗心狂跳,冷汗也渐渐浸出,只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他暗恨自己为何要多管闲事。
盛兮晚心思并不在这边,只下意识地四处看,寻找着。
远处有几个人在劳作。
盛兮晚几乎立刻就猜到那些人里,就有自己想见的人。
她迫不及待地抬脚往那边走,同时又忍不住伸手整理自己的仪容:不可让阿娘和弟弟担心自己。
然而,盛兮晚却被猛然拉了回去。
盛兮晚错愕回头,对上裴瑾风冰冷的眸子。
裴瑾风缓缓道:“就在这里看。”
盛兮晚有一瞬间地急切和愤怒,但最终还是死死地压下去。
她压着怒气垂下眼眸,说起事实:“王爷,奴婢看不清。”
这样远,连身影都看不清楚,更遑论看清楚脸,分辨谁是谁了!
盛兮晚不明白,裴瑾风到底想干什么!
裴瑾风淡淡道:“取东西来。”
陈斗立刻将锦盒递过来。
裴瑾风取出一个长筒一样的东西,旋了几下,对准那群人,须臾之后,又递给盛兮晚:“这是波斯国的将领所用鹰眼。你用这个看即可。”
鹰眼,盛兮晚听过,但未曾见过。只知有了它,波斯国将领,可远远勘察地形,连斥候都不用。
伸手接过,盛兮晚才发现这东西竟还挺沉。
学着裴瑾风的样子,将鹰眼举起,又将一只眼睛凑上去,盛兮晚整个人都是一震:这东西,竟真能看到那样远的情景!
裴瑾风冷冷勾唇。
盛兮晚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想看的人。
看见母亲那一瞬间,盛兮晚狠狠一颤,几乎无法将看到的人和记忆里的人对应起来。
印象中,母亲总是穿着名贵的料子,背脊挺直,温柔含笑,端庄大方,肌肤也是白皙柔嫩,三十多岁的人,却保养得如同二八年华。
可现在眼前的人,却如此地……佝偻。
且肤色蜡黄,人也是枯瘦地,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只是在苟延残喘。
她吃力地干着活,甚至还要跪下去在泥里翻找石头扔出去。
如果不是熟悉的五官,盛兮晚几乎要认不出来。
她眼前一片模糊。
用袖子擦掉泪水,盛兮晚贪婪的寻找弟弟身影,最终,在母亲身旁发现了一个少年。
同样的痩。痩得仿佛只剩一把骨头。而且,也并无一丝盛家人身量颀长的意思,反而并不比记忆里高多少。
盛兮晚脑子里,只反复盘亘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当年送他们走的时候,是准备足够多的银钱的,阿娘和弟弟,怎么会过得如此凄惨!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就在盛兮晚贪婪看着地时候,鹰眼忽然被拿走。
盛兮晚抬头。
裴瑾风笑容很明显:“够了,回府罢。”
他将盛兮晚愤怒和不满,却克制着无法反抗的样子收在眼底,心情更好三分:盛兮晚,这一次,你只能任由我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