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磕绊绊里,乔丰年也很惊讶他居然真的和一个男人过了那么久的日子。
该新鲜的新鲜过了,该刺激的也刺激过了,懵懂心跳的日子也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现在顺口喊人宝贝儿的时候都仿佛只是顺嘴而不是走心了。
可是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在外头看到一对漂亮的钻石时,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也只有,拿来做他跟宝贝儿的对戒还挺适合的,这种想法。
在外面多喝两杯酒,少了人就不行,就浑身难受,他知道自己比年轻那会儿更缠人,身边朋友问他上辈子是不是海带精,乔丰年就呸他们,关你们一堆单身狗屁事!你们懂个什么东西?
两个男的在一起三个月都算金婚,他跟郁启明,七年,就是一起长长久久躺骨灰盒的交情,甚至于有一次乔丰年生日,他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双人并排的墓地。
他点了点左边的,说这是我的,然后点了点右边那个空的跟郁启明说,这是你的。
郁启明当时的表情精彩到乔丰年觉得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乔丰年当时就被他逗笑了。
他掐着郁启明的脸跟他说:“怎么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有什么问题?”
郁启明盯着那个空洞洞的墓地,慢吞吞说:“噢……可是我们家有祖训,人死了要躺祖坟的。”
乔丰年说:“什么玩意儿?”
郁启明温和重复道:“祖坟。”
乔丰年纠结许久,勉为其难道:“…那……行吧,我陪你躺郁家祖坟?”
郁启明当时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乔丰年的年纪愈大他愈惶恐,当年信誓旦旦觉得两个人应该就这么着了,就等着两腿一蹬一起躺郁家祖坟了,可是偏偏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乔丰年惶恐,只是这种惶恐是不能跟别人提的,跟郁启明也不行。
可是郁启明,他的宝贝儿,他是个、那么聪明、那么会洞察人心的人,他清清楚楚知道乔丰年在害怕什么。
可他不说,他也不安慰,他一如往常那样,永远平静从容。
你要问乔丰年怎么想?
乔丰年想,其实他知道,越是相处越是知道,郁启明对他的好感或许还没有乔丰年对他的一半多,正因为感情泛泛,所以他才能永远平静,永远智珠在握。
乔丰年知道郁启明不喜欢他。
从一开喜欢的就不是他。
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他是个小偷,是个强盗,是个耍了阴谋诡计的小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
乔丰年深夜起来看到安睡在身旁的郁启明想,那又怎样?
他有了他那么多年。
肯定也还会继续有他更多年。
更多更多年。
一直到、一直到他们老了,走不动路,再老死在一块儿。
从乔丰年二十五岁以后,他就从来没有假设过和郁启明分手这一件事情。
这是不可成立的、也不能允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