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遗憾。”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遗憾:“可惜了飞机晚点呢。”
裴致礼听出了郁启明不走心的敷衍,和几分故意不作掩饰的不耐。
他不太熟练地推卸责任,讲:“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只是裴时雪催我要拼图。”
郁启明微微挑眉:“裴时雪……先生?”
裴致礼面不改色:“对,裴时雪,我飞机刚刚落地他就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所以,我看时间也不算太晚,就顺道过来了一下。”
嗯,还是顺道过来。郁启明笑了一下,讲:“看来还是我这个房子地段买的好,都能直接顺到机场大道了。”
裴致礼盯着郁启明脸上那一抹假惺惺的微笑看了一会儿,他像是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缓缓的,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连一直僵硬挺直的背脊也几不可见有些塌落。
少见的有些失魂落魄,少见的有些落寞。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讲:“能顺路当然最好,不顺路,多走一两个钟头也不算什么。”
郁启明冰凉的手指揉搓了一下衣角。
“其实,在这些年里,我已经被锻炼出了耐心,我的意思是,”裴致礼的语气里有一种因为温情而延展出来的柔软,他说:“只要能见到你就好。”
郁启明没忍住,心底又轻轻啧了一声。
冬日的夜风太冷,比起那些兜兜转转、羊肠小道一样要人蜿蜒攀爬的“情绪山道”,果然还是直白的情话中听。
郁启明双手插回口袋,对他讲:“行,那您在这儿等一下,我现在就上去把拼图给您拿下来。”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郁启明的心却依旧坚硬到像是长了骨头。
哪怕只是敷衍地问一句:要不要上楼喝杯水呢?
“我跟你一起上去拿吧。”临时改了班机,怀抱着那样的忐忑和不安提前回国,他当然不甘心就到此为止。
裴致礼看向郁启明,到底还是又追问了一句:“方便吗?”
郁启明抬眼与裴致礼对视,他笑道:“不太方便。”
裴致礼没有因为这一份清晰的拒绝而气馁。
他早有预料,也早有准备。
“其实,车里还有一份送早早的礼物,劳烦她前两天替我送花。”裴致礼冲着郁启明笑了笑,绅士又克制地再次询问郁启明:“真的不方便吗?”
***
郁早早歪七扭八坐在沙上,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平板,正看到紧要处,听到门口有声响。
她头也不抬开口喊过去:“丢个垃圾费那么大功夫?您是半路遇到歹徒了吗?是被劫财还是劫色了啊?”
“不过就您这姿色,我猜是劫——呃!”
郁早早抬起头,想继续对着郁启明开低俗玩笑,结果她就这么毫无防备、水灵灵地跟刚刚进门的裴致礼对上了眼睛。
依旧是沉静冷淡那一张脸,身上甚至还穿着西装大衣三件套,精英气质被他装点到了极致,以至于他们家的玄关旁那一只八十块钱的塑料边柜都被他衬出了八万块的气质。
他朝着郁早早露出一个不深不淡的笑,连嗓音也自带一种恰到好处的磁性。
他讲:“晚上好,早早。”
郁早早的黄色笑话当场变作一口老痰,那老痰卡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恶心得险些让她窒息在当场。
“呃——”
反应过来的第一个瞬间,郁早早立刻摆正了自己乱飞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