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心里更是气愤又酸涩。
但终究皇权大过天,也没敢再多说,闷声跟着沈阅继续走。
又走了几步,穿过一道角门。
冬禧后知后觉,突然一惊,左右观望道:“小姐,这宫里这么大……奴婢不记得来时的路,咱们这样乱走能出去吗?万一走岔了路,再冲撞了什么贵人……”
沈阅道:“没关系,我记得。”
这整个后宫的格局,没有人比她这个曾经做过皇后的人更清楚了。
只——
她确确实实刻意绕了点路。
防着万一秦绪安抚完他的小表妹又突发奇想再追上来。
虽然——
那样的几率也不大。
反正她对那个人是能避则避,能少看一眼都觉得是造化。
冬禧深知自家姑娘的聪慧,记性也好,也就放下心来,全心信服的跟着。
沈阅也不担心会碰到什么所谓的“贵人”,这样冷的大雪天,那些后妃公主们娇滴滴的,
谁吃饱了撑的会冒雪出来受冻?
其实她自己以前也是惧冷的,尤其不喜凛冬里的森森寒意。
可是因为梦里困死她的那场火,如今却觉得站在这猎猎风雪之中,格外的舒适。
整个人神清气爽,脚步轻快。
然则——
也就是有那么失策的时候!
再走过一条长长的宫道,并且穿过角门时,前方不远处的小花园空旷处却孤零零的站着一个人。
一片金瓦红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那人身姿挺拔,披着银灰狐裘的身影依旧是完美的与周遭景物融合了。
说来也是奇怪,无论是淡泊荒山还是锦绣朝堂,就是有人出现在哪里就与哪里的环境完美契合,毫不突兀。
“小姐……”冬禧低低的叫了一声,不知何去何从。
沈阅肯定是不会走回头路的。
虽然她也不是很想遇见秦照……
可是相比回去重遇秦绪和柳茗烟,她倒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与这位安王殿下打交道。
暗暗深吸一口气,她立刻便重新调整好心态,淡淡的道:“无妨。”
然后,便从容不迫的继续朝前走去。
本来只想见礼打个招呼就直接走人,可是走近了才发现那男人似乎是已经在这风雪里站了许久。
头上,肩上都落了一层雪,脚下积雪也堆了厚厚一层,将他靴面都掩埋了起来。
男人微微仰着头。
下巴的线条流畅优美,眉眼深处却是一片冷沉。
沈阅隐隐从他身上觉出了几分隐含的怒意与杀机
。
而她循着对方的视线看去——
那个方向,隔着高矮不齐的宫殿群,恰是能够瞧见长宁宫正殿的半边屋檐。
沈阅在脑海中飞快的搜罗了一下讯息,突然明了……
长宁宫是太后寝宫。
贺太后出身大越的顶级门阀定国公府,是当今皇帝和安王秦照的生母,如今算来便是大越朝最尊贵的女人。
外界传言都说是贺太后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深居简出,从不插手宫务也不出来见人,甚至在沈阅梦中有限的那段记忆里,她即便入了宫,做了皇后,也从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贺太后的。
而现在——
秦照站在这里。
她再是迟钝天真也意识到这里头该是有什么事情的。
而秦照,以他的警觉,自然是也早该发现她过来,他却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
沈阅在直接装瞎和打招呼之间犹豫了一圈,最后还是走到他旁边两步开外停了下来。
“殿下安好。”她屈膝见礼。
按理来说,为了少惹麻烦,她该避嫌,可昨日在善清庵秦照才刚帮过她,甚至还出言提醒她要考虑和东宫的婚事……
秦照明显是心情不好,没做声也没看她。
沈阅以为他是不会搭理自己的,正要礼貌走开,却听男人嗓音寂寥的开口:“本王已经有十年未曾回朝了,若这一趟也不去见她……是不是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