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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北境大雪封城之际，同月上京却像是还处于深秋萧瑟。

大军大胜回朝，姜皇携百官已经等在大殿外设宴，准备犒赏三军。

远远的，众人能看见军队徐徐前进，黑底银龙王旗在风中招展，绵延的队伍如一条盘踞的长龙。

“陛下，是太子殿下回来了！”老太监看着坐在马上缓缓而来的公仪勉面露喜色。

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经过此番同甘共苦，阿勉跟长昭说不定情意渐生，这婚事还有回寰的余地。”

话音刚落，公仪勉下马，身后一小队人马跟在他身后缓缓上前。

只见那一队人抬着一口黑漆肃穆的梨木黑棺前来，四下却没有看见宋长昭的身影。

皇帝脸色一白，起身走下殿台：“长昭呢？”

公仪勉的脚步跟着停在殿前，单膝跪地拱手：“父皇，北境军大胜归来，儿臣将她带回来了。”

这个她，即使他不愿意再提起这个名字，皇帝心里也暗暗明白了什么。

皇帝身形晃了晃，上前只见棺椁灵柩前写着赫然几个大字“姜国大将军宋长昭之灵柩”。

他扶住黑棺，忽然剧烈咳嗽了几声，咳得脸色绛紫。

“这是。。。。。。长昭。。。。。。”皇帝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身后的队伍中，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公仪勉冲身后的侍从挥了挥手：“将人带上来。”

两个侍从押着被五花大绑的林相上前。

公仪勉这才开口：“林相串通赵国四皇子陆南弦，假传投敌圣旨，扰乱军心，现已被拿下，押解回朝。”

先前回京报信的信使已经将林相假传圣旨之事回禀给了皇帝，皇帝早先便知道了，但看见林相，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怒火。

“林家上下已经被押送入狱，来人，将这叛臣贼子打入天牢，三司会审！”

公仪勉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从前那双清亮的眸子变得暗沉，像是一口幽暗干涸的枯井。

他拱了拱手，沉声开口：“父皇，此事叫与儿臣来处置吧。”

皇帝大受打击，脸色着实难看得紧，只无力挥了挥手：“如此，也好。”

深宫之中，层层宫墙里，宫烛明明，一如往常。

太庙。

皇帝跪在历代先帝灵位前，一瞬看过去，像是又苍老了许多。

公仪勉在皇帝身后的位置也跪下。

“诸位先帝，今日，长昭战死，宋家最后一位将军也没了。是朕无用，一不能强国富民，二不能保家卫国！如今就连宋家最后一点血脉也没能留得住！”

皇帝声音沉痛无比，重重磕了一个头。

当日，他最后一次允诺宋长昭出兵迎战赵国的时候，他让宋长昭一定要大胜归来。

她说绝不辱命。

如今战事以平，姜国大胜，可是她唯一回来的，只有那口漆黑棺木里一身已经满身箭痕的银白盔甲，一座能埋在宋家陵园的衣冠冢。

公仪勉薄唇紧抿，盯着上面的历代君王牌位，一句话也没有说。

皇帝这才站起身，脸色无比严肃对公仪勉开口：“阿勉，你是姜国太子，未来要继承朕的位置，今日宋家满门，十几万边关将士皆为我姜国丧命，朕让你今日在诸位列祖列宗面前立下重誓！”

公仪勉叩头，然后直起身子：“是。”

“朕要你一生勤政爱民，明辨是非，誓死以强国富民为己任，守好山河，保住每一寸国土！”

公仪勉神色异常坚定，再拜：“儿臣谨记！”

这一辈子，以及姜国所有后世子孙，他不会再让自己的悲剧在后世重演。

只有姜国足够强大了，才能保住脚下的国土，才能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不上战场。

既然姜国自有儿郎在，那么男人自该护住怀中的女人，与脚下的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