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神色无波,淡定走向姜嬷嬷那边。
只听姜嬷嬷厉声斥责:“今儿一早万富赌坊的人就捧着这玉佩送到门房处,说是高忠用来抵赌债的!”
“赌坊东家认出了这是侯府二公子的东西,他们不敢收,说是若要问责尽管去寻高家老大。”
她言辞犀利,质问又萝:“你倒是说说,高忠根本进不来侯府,他从何处得到这块玉佩的?”
众人顿悟。
又萝原姓高,她亲哥正是高家老大,高忠。
那是个有名的泼皮赌鬼,仗着老子娘为侯府看庄子,亲妹子又在府里当差,成日混吃等死,伸手要钱。
又萝失神落魄跪在地上,连连摇头:“姜嬷嬷,奴婢不知道,奴婢当真不知道……”
姜嬷嬷啐了一口,恨铁不成钢:“你这丫头当真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早已派人去问过高忠,他一口咬定就是自家妹子给的。”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扔到又萝面前。
“他说你就是用这帕子包着转交给他的,还有何可狡辩的!”
又萝慌忙捧起帕子端详,是她的没错,可她只放了银子在里头,根本没有放玉佩……
人证物证俱在,她有口难辩。
又萝双膝跪地,拽着姜嬷嬷的袖子,仰头望向她,痛哭求饶:“嬷嬷,奴婢真的没有偷,奴婢从不近身伺候公子,如何偷得玉佩?”
此话一出,似是将矛头指向念棠。
松鹤苑上下,只有她近身伺候二公子。
苏檀心头一哂,好一个攀咬。
然而还未等她走上前开口说话,姜嬷嬷当即冷斥一声。
“又萝,你少攀咬旁人,二公子这枚玉佩半年前就已丢失,那时念棠尚未入府!”
闻言,旁观的向竹三人心头一紧。
确实是了。
当初公子这枚玉佩不知丢在府中何处,众人找过一番并未寻到,二公子便大手一挥示意无事,丢就丢了吧。
未成想,竟被又萝悄悄昧下。
如此一来,她们想要开口替她求情,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问自取视为偷,不告而昧亦是偷。
又萝身子颤抖不止,脊背塌了下去,拽着姜嬷嬷衣袖的手指失去力气,缓缓滑下。
只是不停重复一遍又一遍:“奴婢没有偷……”
姜嬷嬷手段向来严明,毫不徇私,当着众人的面,朗声道:“你如今虽在松鹤苑当差,却是老夫人拨来的大丫鬟。”
“一应去留我过来时已向老夫人请示过,她老人家顾及你爹娘是侯府的老仆,看守下面的庄子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只杖责你十下以儆效尤!”
她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这府里终究是容不下你当差了,受刑之后立即离府!”
又萝当即脸色煞白,趴伏在地,嚎啕大哭:“奴婢不出去,奴婢要伺候二公子,嬷嬷,您帮帮我……”
姜嬷嬷懒得再理,拂袖招来行刑的婆子,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在松鹤苑中生出这种事,还敢说要留下伺候二公子,真当侯府是开善堂的么!
行刑的婆子上来拿人,又萝哪挣扎得过,被硬生生架着胳膊狠狠拖走。
她无助地看向众人,惊恐绝望的目光忽的投向念棠。
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念棠,你救救我,替我求求二公子……”
“唔——”
行刑婆子用布堵住她的嘴,摁倒在长凳上。
板子重重落下,砸得皮肉出闷响声。
苏檀未一言,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一如那天她被绑走时,又萝看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