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说话么,被下哑药了?”他扭头看着我,灰色的冰眸明净如潭。
实在不想说话,可更不想惹怒他。
小声道:“高。”
他没动:“大声点!”
我抿抿嘴唇,微微提高了声调:“高。”
他默默地盯着我,默默地盯着我,默默地盯着我。
嘴角竟然浮起了一丝的笑。
被雪渲染得纯净无比的笑。
晃得人头晕。
“字如何?”他笑着问。
字?
我猛地回过神,扫了对联一眼,
上联:春风暖迎祥龙献瑞
下联:阳光灿盼麒麟送子
横批:合家欢乐
很平凡的一副对联,是他的字迹。
和他的身手不同,他的字是爹教的,笔锋架构和这副对联一样平凡。
平凡,是我们奢望的东西。也是我们注定得不到的东西。
人在乱世,身不由己。
可至少,能让对方稍稍好受一些。
我努力干笑:“有长进。”
闻言,他笑意越浓:“锅燃了。”
果然有糊味传来。
我一惊,赶紧回了厨房。
贴好对联,他抱着柴进来,坐在灶头对面,专心致志地烧火。
我们没有多说话。
熊熊灶火,不时溢出灶孔,舔舐着锅沿。
我将切好的肚丝扔进锅里,一股青烟呲地腾起,诱人的香味瞬间在厨房里弥漫开。
隐隐约约的,一些往事在我脑海中慢慢浮现。
那时爹娘健在。
过年时,不管多拮据,爹都会买一斤牛肉,一个猪肚过年。
娘会将牛肉切成丁炒香,再混合白萝卜,放在瓦罐里炖。
肚丝和香菜丝辣椒丝一起爆炒。炒到一半时,娘会挑起一条肚丝让爹尝尝熟没熟。
然后爹就会一边傻笑一边嚼肚丝一边继续烧火。
难怪刚才想也没想,牛肉炖萝卜和爆炒肚丝的做法就冒进了我的脑海。
因为在我的记忆中,这两道菜的香味就是过年的香味。
有多久没过过年了?
又孤独了多久?
用筷子从锅里挑起一根肚丝,轻声对天夜说道:“尝尝。”
出人意料,他没有丝毫迟疑,探过身咬住了肚丝。
“八分熟。”他一边哈气一边道。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