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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怎麼稱呼高年級的同學，不叫哥嗎？」許清荎百年不遇地幼稚追問。

6野也不知道哪跟筋搭錯了，反正不想喊，他快走兩步，「到了吧？」

許清荎微微一窒，往常這條他嫌棄走不到頭的路，今晚好似縮短了。

「嗯，到了。」他語調自己都沒意識到地低落下來，就像是午夜十二點的灰姑娘，「你走吧，車放門口就行，謝謝了。」

萬幸，院門沒有落鎖，他推開一半，6野幫他將自行車推進去鎖好，書包掛在把手上，又退了出去。

許清荎隔著院門，用左手跟他揮了揮。

6野只猶豫了一秒，多嘴建議道：「你明天別騎車了，一隻手不安全，我早上來接你吧？」

他不知道是他眼花，還是星光真的碎在了許清荎的眼眸里，他看到那雙漾著水波的瞳仁閃了閃。

許清荎點頭，「麻煩你了。」

晚上，6野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坐到書桌邊準備寫作業的時候，才看到周毅給他發的信息。

「兄弟，繞我一命，下不為例。」

6野抄手就撥了回去，那邊接起來，壓著聲音說話。

「你能再慫點兒嗎？」6野都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了。

「我家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啊？」周毅賣慘，「我媽差點兒去找老師問，是不是我成績不過關，才被留到這麼晚。」

「跟你說個事兒。」6野懶得拆穿他，三兩句把今晚的意外交代了一番。

周毅嚇了一跳，慌忙追問，在確認許清荎只是輕傷之後，又有點兒酸地嘀咕，「可惜了，這麼好的獻殷勤機會，我明早就得去競賽集訓。你可得把人照顧好，不然回來我收拾你。」

「你打不過我。」6野不給面子。

「切，把你能耐的。」周毅囑咐，「千萬別提今晚的事，給哥留點兒面子。」

「你是誰哥？」6野第一次反駁，他沒來由地對這個字有點兒過敏。

「不說了，掛了。」周毅突兀地掛斷，好半天發了一條，「剛才我媽查崗。」

6野懶得搭理他了，沒回。

一分鐘之後，那邊又賤兮兮地，「你不會趁機挖我牆角吧？」

6野被氣笑了，半天，理直氣壯地懟了回去，「不好說。」

周毅發了個嚎啕大哭臉，6野甩了一把尖刀。

彼時他玩笑開得理直氣壯，他覺得自己不是同性戀，甚至對異性也興致缺缺。最開始，遇到周毅的前任小男友偷偷摸摸死纏爛打求複合，他只詫異了一兩回，便也適應良好。在不健全的家庭長大，又寄人籬下，他對所謂愛情婚姻沒什麼信心，又何必計較什麼男男女女。當然，這只是他深埋在心底的各種叛逆之一，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繁華的都市跟他想像中很不同，看上去極度開放自由，實際上又遍布著隨處可見的虛偽、古板與有色眼鏡。比如現在他就讀的這所高中，校訓是博愛兼濟禮讓，然而崇洋媚外踩高捧低的目光無處不在。所以，他理解周毅的跋前疐後，即便青春年少的情感那樣熱烈，也會擔心一不小心被公開同性戀的屬性，他的家庭是不可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