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智子离开后,阿檀也不敢继续停留了。不等禁军撤走,就去账房见茶楼徐掌柜说:“这几天主人要离开下。临行时吩咐,这里由我暂代。”
徐掌柜赶忙起身应道:“是是,小人以后全听姑娘吩咐。”
阿檀一笑:“那倒也不至于。我也想趁着现在清闲,出城去到处逛逛呢,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这里的生意,只好都交给你了,过几天我只要回来看账。”
“是是。”
“再有,若有人问起主人,就说办茶去了!”
“小人记下了。”
“还有为了方便,本姑娘今后要扮成男子模样,你只要称我一声少东。”
“呃,是是是,——少东!”
阿檀于是重新回到楼上,换好了男子衣服,粘上胡须,取几锭碎银揣在怀里。又用乌布鸟笼、把黑鸽藏好,就装作遛鸟的样子,大模大样离开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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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之后。
在西番街波斯馆避难的阿檀,并没有如期看到大肆搜捕的样子。只偶尔有绣衣缇骑、在捕快的引领下,到处查问每个人的户籍与来路,并借机敲诈和勒索一些胡人商户。
她于是觉得,问题并没有君上说的那么严重。就悄悄又离开西番街,带着她的鸽子向永兴茶楼返去。
当走到西番街,与御街交汇的路口时,忽然现一家店铺前围了一堆人,像是在争吵的样子。她以为那不过是商人们的勾当,也就没太理会,径直穿越西门、回到了茶楼里。
徐掌柜眼尖,立即接出来说:“少东回来啦!——小人正好刚盘点了这几天的进账,请您休息之后过目!”
所有客人的目光,立刻望了过来!
阿檀唯恐被他们瞅出破绽,忙托着鸽笼,随掌柜进了账房。
掌柜低声问道:“姑娘,前天有衙门的人来问过主人,按您的吩咐、我告诉他们办茶去了,可他们不信!要主人回来的时候,立刻去亭长那里听点,您说怎么办?”
她把鸽子望旁边一放,悄声答道:“主人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衙门那边,你随便打点一下就是。”
说着接过账本略略一看,点点头说:“不错啊!比先前还要好了些呢。”
掌柜陪笑着说:“这几天新奇的事儿多,老茶客们肚子里都装着料、急着来这里布呢,所以买卖还行!”
阿檀水眸一闪:“都有些什么料。”
掌柜笑道:“多了去了,这会儿正说着呢,姑娘要不要听听?”
阿檀不屑的向后一靠:“没事儿听它做甚!……不过我走的累了,不想动了,想借你这儿休息会儿,只管忙你的去吧。”
“是,”
徐掌柜急忙亲手为她沁上一壶好茶,让伙计端来点心,自己就四下巡视去了。
阿檀端起茶,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向外边侧耳静听——
……
“你小点声,——看见没,这家的少东也是胡人呢!看样子,怕也是躲事去了,一听说没事才刚回来。”
“要不怎么说,人言可畏呢。有时候刀杀不死人,被话一吓啊就能吓死!”
“别扯远了,先说说那生药铺现在怎么样了。”
“今儿我从那边过,嘿,那人挤的哎,人山人海的!有的干脆抬着钱柜去的,——白的是银子,黄的是金子,怕不成千上万啊!”
阿檀美眸一动,忽然想起来时那个围满人的铺子,莫非正说着的就是它?
“……扯!一个小小的生药铺,值那么多钱吗?”
一个客人不屑的说道。
“你赶紧把那个‘吗’字儿咽下去!”
刚才那人冷笑,“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先不说人家是祖传了百年的老号,单那个地儿就值万把银子啊!要不人都傻呀,争破脸的去抢一个巴掌大的地方!”
“李爷说得对,这就叫风水宝地!——那家药房,正在御街和西番街的路口;前赵的时候,宫里、御街上的王公贵族、西番街里的外邦商户,都从那里出药进药,就连贴个告示、皇榜什么的都在他对面不远,要不怎么就日进斗金呢!”
“哎,即使买过来不做药材生意,就是开家妓院也会十里飘红啊!”
“哈哈……”
“言过了啊!——老三,怎么三句话就不离你的本行呢?”
“去你个三只手!——那是你妈妈本行!”
“你小子敢骂人!”
“谁让你说我!”
“哎哎哎,吵什么吵,——老三,人家王二说的也没错啊,你不就是在明月楼提壶的吗,自己想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