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和致的手中便被塞上了一张纸。
他怔然一瞬,看向黑眸含笑的少女,对她眼中的信任不置可否,而后垂眸,盯着地契。
明明是初相识,却这般信他吗?
未免太天真了。
青年手指缓缓抚过地契上的文字,指腹捏紧,又松开。
“好了,您现在可以说我的铺子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吧?”
沈盈息蹲下去,平视老妇人,把‘我的铺子’几个字咬得尤为重。
“呵呵,那自然了,”老妇人苍老的声音低低笑,她望着蹲下来的沈盈息,莫名眼中泛起了慈爱的光,“我老了,说话含糊,小老板可要好好听奥。”
沈盈息撇嘴,“我耳朵灵着呢,您尽管说。”
纪和致望着蹲下去的少女,那张莹润雪白的脸专注地听着故事,故事和他预断的没有很大出入,她听得极认真,还会附和老妇人,做出‘奥?’‘奥!’‘这样啊!’诸如此类很捧场的回应。
地契比寻常纸张硬,抵着掌心,存在感很强烈。
随着时间,地契渐渐也被掌心的温度浸染。
纪和致靠手中地契已转移不了注意力,便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掌中地契,重新垂眼看向少女专心的面庞,顿了一顿。
如果是他来讲,她也会听得这样投入吗?
他平静地想,他说话不含糊。
空铺的人命官司说简单也不简单。
“铺子原来是卖香料的,生意很好,赚钱最多的时候能顾得起十几个伙计。死的最多的,也是这伙计。”
空铺内,光色昏暗。
沈盈息坐着刚才老妇人临走前送给她的竹椅,躺在椅子上望着空落落的铺子,低声重复着老妇人口中的故事:“一个伙计守夜的时候突然发疯,进厨房拿刀砍死了铺子里还睡觉的所有人,连护院的打手都没逃过……”
“哎,纪和致,你说发什么疯,能叫一个人杀了这么多人?”沈盈息忽地看向站在身侧的高大青年,“其他人睡着,护院可没睡啊,小伙计也没有武功,怎么杀得了这护院呢?”
纪和致自进门便将整间铺子的摆设都看过了,正如他瞧见的那样,此间屋子前高后低,光难入室,即便是白天,屋内还得燃烛照明。
分明外间是艳阳高照的晴天,里屋却阴冷如地窖。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着沈老板一开口,铺子里的阴冷便无形散去了许多。
不过并不明显,若非他感知敏锐,也难以察觉。
“许是,”纪和致跟着沈盈息的思路,斟酌:“有人襄助。”
有人襄助?
沈盈息似是而非地点头,纪和致和她看见的东西果然不一样。
她灵力虽被封,但神识仍在。
渡劫失败后,她的修为和神识都退回了元婴期,但这已足够她看清这间屋子的异处。
纪和致所说的襄助是有,却非人也。
这铺子里有只邪祟,沈盈息见它身上冒出的阴气浓郁磅礴,料定它修为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