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想法,夏侯惠静候事态展。
三日后,副职赶到淮南。
而夏侯惠甫一见他时,心中的烦恼便消失了一半。
来的竟是曹纂。
倒不是说他与曹纂交情颇佳,而是曹纂在宗室子弟中是个“异类”。
一来,是他心思单纯、性情直率。
少小便不耐读书,常以弓马与狩猎为乐,是一个很纯粹的武人。
另一,则是他对仕途一点都不热衷,更没有督领一方为国讨伐不臣的壮志。
在他的眼里,家门有兄长曹肇支撑着,社稷有天子曹叡操心着,他只需要在天子或兄长有嘱咐时依命行事就好了,不需要费心费力在权势中周旋。
反正,以他的秉性也很难周旋得当。
也正是因为这种处世心态,天子曹叡对他很恩宠。
每每遇上难决之事或心有郁郁之时,天子总会私召他饮宴为乐,冀望从他无忧无虑的率真中寻些舒怀。
夏侯惠对他的印象也很不错。
先前他在洛阳当值时常伴驾出游,天子不乏让他与曹纂比试弓马或徒手搏斗等以为乐,从而对曹纂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且他在上疏反驳曹真伐蜀时,曹纂乃是唯一没有对他横眉冷眼的宗室子弟。
“噫”
正在阡陌前与士家一并推动碌碡夯实沟渠的夏侯惠,见到被扈从引来的曹纂时,便随手松开碌碡扶手,大步向前迎去,“不想天子竟将德思外放来淮南”
“稚权能来,我如何不能”
而被十数扈从簇拥而来的曹纂也在十余步外下马,远远拱手道。
待步近前了,看见夏侯惠身上沾了不少泥土时,他便又心直口快的来了句谑言,“稚权亲自劳农事,乃欲作田舍翁乎”
好吧,他性情是真的很直率。
“左右也闲着无事,便来劳乏筋骨了。”
摆了摆手,夏侯惠不以为意,走去树荫下牵出骏马一跃而上,招呼道,“走吧,德思,我设宴为你洗尘。”
“如此最好。”
含笑点了点头,曹纂也转身上马之际犹来了句,“我一路劳顿,稚权若是不以美酒待之,陛下赏赐之物我便不转给稚权了,哈哈哈”
天子有赐于我
闻言,夏侯惠扬眉,不由将视线投去随着曹纂而来的扈从行伍。
但却并没有现行伍中参杂着辎车或者驮马,且这些扈从皆是轻装佩剑背个小包裹而已。
“莫寻了,我将辎车留在公署处了。”
策马过来并辔而行的曹纂解释道,且还不忘催促说,“稚权还是遣人归城内割肉置酒要紧。我晌午时去征东将军署录籍领职,李长史还与我叙话了好久。其中,就提及了如今稚权与士家同食同住、半点荤腥都无。”
李长史这都与你说了
夏侯惠有些讶然,但很快,他就反映了过来。
已故的曹休在文帝曹丕继位没多久就转为征东将军镇守淮南了,且曹纂在没有入宫宿卫之前,也一直随在其父身边熟悉军中行伍之事。
如此,李长史与曹纂自是很熟悉且亲近的。
想到了这点,夏侯惠也隐约猜测到天子遣曹纂前来淮南的用意了。
曹休在淮南战线镇守了近十年,如今隶属征东将军署的不少将主与文吏皆是他的故吏,自然也会对曹纂多有关照。
有这层干系在,也会让天子在淮南推行的士家变革更容易实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