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确实累了。
屋内只有一张床榻,虞观还未开口,便见秋亦丝毫没有犹豫、连询问都没有地褪去鞋袜上了榻,连外衣都没脱下,就这样缩成一团,绸缎一般的长铺开,秋亦抱着被子,打了个哈欠,对着有虞观的那一面,安稳地闭上眼睛。
虞观看了一会儿,愉快的心情像是泉水一样叮咚淌出,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微笑。
在这种奇妙的心情作祟下,虞观敛去声息走过去,坐在床榻边,垂眸看着秋亦安静的睡颜,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过了会,虞观忽然伸出手——只是很轻很轻地摸了摸他散乱的黑。
胸膛下的心脏跳得很快,即便对此漠不关心,虞观也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
秋亦从梦中惊醒。
时间还未过去,他还处于少年虞观的时间段。
四周很温暖,全是熟悉的气息,秋亦身心都软乎松懈下来,有些不想起来了,就躺在那里,抱着柔软的被子,眼珠子转动,看向虞观。
对方似乎刚结束修行,在喝冷茶,只是喝茶喝像是喝酒的架势,有些好玩。
虞观:“做噩梦了吗?”
“嗯。”
或许是感觉太舒服了、一切都太顺利了,所以觉得不似真实,很久违地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
“梦见我和我道侣相杀。”秋亦叹气。
虽然现实已经生过一回了,但梦中的恐慌和憎恶不由人。
“咔嚓”。
杯子被捏碎成齑粉,冰冷的茶水滚落掌心。
秋亦问:“你怎么了?”
修行新功法后不能很好地控制力量?
虞观果然给了秋亦预想中的答案,然后他问:“你有道侣了吗?”
“嗯。”
秋亦懒洋洋地开始打盹,晕眩得像是失血过多的感觉。
不仅有,而且还是未来的你,说出来吓死你……这样一想居然有点想说,那种不健康的心态让他想看到虞观困惑困扰得要死的样子,秋亦好险才抑制住了自己节外生枝的想法。
“……是你想救的人?”
“嗯。”
静默了很久,秋亦快要睡着了,迷蒙间,虞观似乎笑了一下,胸膛颤动,短促的笑声几乎像是讥讽。他忽然起身走至床前,单膝跪下来,与蜷缩侧躺着的秋亦平视,两双眼睛对视,虞观眼中盛着一轮寒冷的银月,眼眸中,月光在流动,秋亦微微皱眉,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但尚还处在困惑中。
远方的月光落在这一片地方,惨白的,像是将两人笼罩在小小的画框中,只有两个人。
虞观伸手抚摸秋亦的脸颊,茶水还未干,他的掌心冰冷潮湿,秋亦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听见虞观问:“为什么不能是我?”
秋亦的心脏跳得飞快,猛然放开被子,才起身张开口,虞观忽然按住他的肩头,将他往自己这里一拉——
完全是青涩而莽撞的吻,比起吻更像动物之间的撕咬,愤怒地泄着失控的情绪,缺氧眩晕的错觉潮水般冲击着秋亦大脑,一片空白。
好半天,秋亦被放开,他的心脏失序一般怦怦跳动,憎恶感和爱恋感一齐澎湃涌上心间,复杂的情绪须臾交织成一团乱麻,令他几乎想要干呕或哭笑,而对方站了起来,双手还搭在秋亦肩上,低下头,与秋亦额头相碰,轻轻的。
“谁有这么好可以值得你惦记,”满怀嫉妒与不甘的,虞观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