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梯大概下宽上窄,沈盈盈从前没爬过这种梯子,爬到差不多中间,梯子带着一点弹性,受力微微一沉,轻轻晃了晃,出让她头皮麻的吱呀声。
她停了下来,6斌在下面催促“快呀,别停。”
沈盈盈硬着头皮又爬了两步,回头看了看下面,顿时就腿软了,又转回去,欲哭无泪地趴在上面“斌哥,这梯子一直在晃,是不是要断了我、我有点害怕”
6斌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怕,有点哭笑不得“不会的,很结实,我踩都没问题,你怕什么啊”
沈盈盈有苦难言,心说可是她恐高啊。
她就从来不攀岩不坐过山车,甚至连摩天轮都不坐,那种心脏被悬在半空的不安全感,让她腿软。
这梯子虽然比起现代大厦不算高,但万一断了摔下来也会很疼的好么
6斌见她还是不动,又说“我在下面呢,你不要怕,掉下来还有我接着。”
沈盈盈“”
这是安慰人的话吗她一点都不想掉下去。
6斌不断鼓励她,她咬了咬牙,最后终于摸到了天井边缘,手脚软地爬上了屋顶。
上来后她才现,她刚才在下面看到天井被挡住,其实是一层油布。
天井外是一小片平台,旁边是瓦片屋檐,油布四角用绳子固定在平台上,中间用一段竹子撑起,形成一个矮小的帐篷,里面还放了两张小板凳,其中一张还放了张毯子,旁边还放了个a4纸大小的箱子,显然是6斌提前就准备好的。
沈盈盈现在只想为大佬打ca太厉害了,大佬准备得太周全了吧
这时6斌也爬了上来,松了口气,然后就对上了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他一脸莫名“怎么了”
沈盈盈语气中带着崇拜“大佬,不愧是你。”
6斌
小姑娘的想法一向跳脱,6斌早就习惯了,招呼她一起坐到板凳上。
帐篷顶点不过一米左右高,沈盈盈的小身板在里面还好,6斌人长得高大,头顶直
接挨着油布。
一片油布在这漫天雨水和呼喊声中,隔出了一片天地,两人缩在里面,挨在了一起。
6斌将沈盈盈的布袋放到一边,把煤油灯放在中间,拿起毯子披到她肩上。她指了指自己的布袋,说“斌哥,我也带了一张,你也披着吧,挺凉的。”
6斌说“不用了,我不冷。”
大佬体格就是好沈盈盈也不坚持,裹紧了身上的小被子,朝他身边的小木箱扬了扬下巴,又好奇地问“那里面装的是啥呀”
“番薯干。”6斌一说起这个,又想起自己刚才喊了这小姑娘半天,而她还在屋里收拾东西的场景,一脸好笑地说,“你说你,拿罐麦乳精,又没水冲,打算干吃么”
“嗐,我这不是没经验嘛”沈盈盈不好意思地说了说,又有点惋惜,“早知道我就拿之前晒的虾干。”
现在不过凌晨三点多,上级政府已经紧急调动子弟兵帮忙抢救,这一带跟外面隔了一条朱江支流,平时村民们出去都要先渡江,否则得绕很长的路。
如今江水湍急,这边的人出不去,江对面的人过不来,只得曲线绕路前来抢救。
原本雨之前有变小的趋势,但过了大概半小时,又开始大了起来。因为视线被油布挡着,沈盈盈也看不到外面是什么光景,只听得人们的声音也渐渐地小了,估计是通知完了,所有人都各自避难。
身上的湿衣服紧紧贴着皮肤,沈盈盈觉得很是难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6斌几乎是马上就问“感冒了”
沈盈盈吸了吸鼻子,没觉得头痛热,只是鼻子有点痒“没有吧。”
她拉了拉衣服,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小声地说“大佬,我想把湿衣服脱了。”
裤子倒也算了,但上面的衣衫还是长袖的,她现在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被湿衣贴着,真的太难受了,凉冰冰的,穿着湿衣服裹毯子,一点都不能保暖。
6斌虽然没把小姑娘当女人看,但对方毕竟也是个姑娘家,于是他在刹那间就犹豫了,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管他说好还是不好,似乎
都不太妥当。
他心中一阵懊悔刚才应该打伞的。
打了伞衣服就不会湿,衣服不湿就没有脱不脱的烦恼了。
沈盈盈也有点尴尬,虽说大佬不是一般人,大清也早就亡了,但这也还是七十年代,跟现代的观念还是有差距的。
可是,她现在真的太不舒服了,而且这样很容易感冒。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两人心思各异,沈盈盈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6斌脑中那点乱七八糟的担忧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微微侧过身,背对着沈盈盈,强自镇定的声音中带了一点尴尬“那你脱吧。”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这话听着太奇怪了,连忙又补充说“不然容易感冒烧,还是把湿衣服换下来比较好。”
“对啊对啊,”沈盈盈松了口气,笑着说,“这条件已经够艰难了的,我不想拖大佬后腿,可不能生病。”
6斌皱了皱眉“什么拖后腿不拖后腿的,别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