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四周安静的空气里,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低沉厚重,夹杂着不动声se的怒气,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一般。
「谁让你随便接近她的!」
后舒亦脑海里一个激灵,所有的神经都被这个声音调动了起来。
是他——她的鬼丈夫——卫修然!
那张原本总是模糊一片的脸庞,突然,渐渐变得清晰……
头越来越疼,手心全是汗,后舒亦难受的抬手压在脸上。
后舒亦身t热一阵冷一阵,全身软绵绵的被卫修然拥进怀里,他身上冰冷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进她的皮肤,就如他带给她的感觉一般,冷的刺骨。
诡异的是,刚才所有的恐惧,却在他怀中都消失了。
全身是血的nv人怯怯地不知说了些什麽,后舒亦什麽都听不到。
头又开始嗡嗡的疼的厉害。
后舒亦闭上眼,抓着卫修然的手更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头抵在他x膛上,藉由他身上的温度,嗡嗡声似乎小了一些,却还是疼得让她难受不已。
浑浑噩噩,她的头开始沉了。
后舒亦知道自己又要开始作梦。
她已经习惯在梦中进到很奇怪的地方,这一次,她入目的尽是黑暗,先是听到海浪趴打岸边的声音,然後视线渐渐清晰——
远方,一艘大船停泊到目的地,都已经是午夜,y森森的天际下着蒙蒙细雨,汗毛似的顺着微风飘下。
就在一群人准备下船之时,其中有个纤瘦的小姑娘两手吃力地提着一个皮革行李箱,一步一步慢慢地跟着人cha0排队下船特别能x1引旁人的注意。
梦境的场景也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
只见nv孩穿着件丈青se毛呢外套,搭配及膝百褶连衣裙、矮跟黑se包鞋,整个人整个人显得十分瘦削。
因为寒流,码头的人多半穿得臃肿,鼻子嘴巴里都哈出白气,行se也是匆匆,就唯独身板瘦弱她在这一群人之中,形成鲜明的对b。
小姑娘面部轮廓的四分之三,浸润在船灯照s下来的光影里,半明半昧。
大概是因为不笑,漂亮之外,她整个人都透出一gu子冷冷的味道,像冬日新雪,乾净又清冷。
仔细看,小姑娘约十五、六岁的模样,直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更显整张脸轮廓流畅,只是肤白胜雪,却有着三分病态叠上三分的媚,尤其是那是双很别致的眼睛,只需一瞬间,便能溺於那双水气氤氲的眼眸之中。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不是那种让人惊yan的漂亮,是很淡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漂亮。
现在世道这麽乱,战局永远不稳定,政局永远在sao动,多的是人流离失所,北家南迁,老老幼幼面h肌瘦没米下锅,可这一身华丽穿着的nv孩,很明显就是好人家的孩子。
可在这乱世之中,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竟让她孤身一人站在这儿。
后舒亦这才意识到——梦境里的小姑娘长得和她一模一样,那人,不就是她本人!
梦里,她神se冷淡,对於别人时不时投注过来的眼神并不在意,只是偶尔抬头往上一看,还在下雨,冷风直直灌进脖子里,冻得她紧了紧衣领缩着脖子,双手cha在毛呢外套口袋里,不肯露出一点,抬头,就看到一名司机打扮的男人,手撑着一把黑伞快步过来,连忙把伞挡挡她的上方。
「小小姐,车就停在那儿,请往这边走。」
下一秒,后舒亦感觉自己和梦里的nv孩合而为一。
她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真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se的车子,那车子流线型的设计,看上去有点低调,绝不张扬,却拥着最张扬的车牌子。
她没让司机帮她提行李,却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语,自己提着笨重的行李箱走到车子旁边。
还在想着行李是要放後车厢?还是後座?
「怎麽穿这麽少?」
後座那车窗已经摇下来,露出一张极具冷峻淡漠的男人脸庞,周身气势却清肃不可冒犯,目光扫过她,说话的声音不重,力度倒很够,让听到的人都能不自觉地听从他,尤其是身上还穿着笔挺的军装,更让他显得不可侵犯。
后舒亦认得这张脸,从她出生有记忆,梦里就一直出现这个人——一开始先是粉雕玉琢的孩子,然後随着时间的变异,他五官渐渐变成了清隽俊美的少年郎……再後来,那张充满少年气的清俊脸庞变成熟了,不管是或长衫或军装,无一不是器宇轩昂,y冷清俊——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每一次看到这张脸,心就隐隐的痛,而且格外觉得思念……
「外头天冷,还不赶紧上车?」察觉到她有些走神了,车里的男人如之前梦里的一样,语调温柔地出声唤她。
後头的司机听闻连忙接过行李并打开後座车门,於是她弯腰钻入车里,在他身旁坐下,目光不禁向上望去,但也只敢瞥一眼,便收回目光,轻轻吐出两个字,「大舅。」
自她醒来,来来回回就是那些人影。
医生例行给她做检查,量血压,查心跳,照瞳反,后舒亦都机械的配合着,苍白的脸上透出一丝倦态。
这是间高级病房,不是一般人想住就能住进来的,就算是达官贵人,也要看官多大、背景够不够深。
后舒亦能住进这里,全是卫家的安排。
此时她靠着枕头,换上了乾净的病服,衬得肤se显出病态娇弱的白皙,巴掌大的瓜子小脸,每一处五官都格外jg致,墨黑的长发垂至身侧,整个人看起来清淡如水,温婉如画,无不让一群医生护士多看了几眼。
几个医生讨论着各种检查的数据,话语间穿cha医学用语和名词,后舒亦听不懂,只能轻蹙着眉心,听着她们的对话。
一连串繁杂的检查,总归除了需要静养外,一切检查都无异状。
临走前,主治医生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不是让人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怎麽房间的温度还是这麽低?」
一名护士赶紧去调房间的中控温度,「主任,温度显示在2度了。」
「2度……那怎麽会这麽冷?」主治医生哆嗦的嘀咕两句便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偌大的病房瞬间安静了不少,只留下卫家的一位婶婆照顾她。
王婶是卫老爷子身边的人,自后舒亦一和卫修然成婚,她就一直跟在后舒亦身边照顾,事无巨细。
「后小姐,您今晚有想吃的吗?」王婶帮了她垫了个枕头,温柔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