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归鹤在外面等我。”
“小邱也来了?这事闹的……那你让小邱进来,也在这里睡,我让郑姨收拾个空房。”
“好吧,不用麻烦郑姨,他和我睡一个屋就行。”
……
一进卧室,关上房门,容颂整个人像洩了气一样,靠在邱归鹤身上,不複之前的从容冷静,显出几分脆弱来。
面对争吵的父母和惊慌的弟弟,他是主心骨,必须沉稳,直到和恋人独处时,他才表现出隐藏的一面。
“怎麽了?”邱归鹤握住他的手。
“吓死我了,”容颂喃喃,“我还以为出了什麽大事,以为他们真打算离婚。”
邱归鹤安抚道:“已经没事了,颂哥你做得很棒,顾叔赵姨和好了。”
容颂又把事情原委告诉邱归鹤,“……对我来说,见和不见都无所谓,我不见是不想我妈难受。”
他对顾老爷子没有任何感情,不喜欢,也不讨厌——讨厌一个人是需要精力的,只觉得他很可笑。他也不认顾老爷子是他的爷爷,他真正的爷爷已经过世了,他记得小时候每次顾老师和容警官带他回乡下老家,爷爷都会打糍粑给他吃。
不见面他爸会失落,但这件事上,显然他妈比他爸更放不下,假如他原谅顾老爷子,赵慕云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委屈。
他能猜到爸妈瞒了好些事情没告诉他,既然他们不愿意说,他也不会问,假装什麽都没发现。
“你的决定是对的。”邱归鹤第一次知道顾老爷子不待见容颂的事,越听越窝火,越听越心疼。
他和赵慕云站一边,不想容颂见顾老爷子。
容颂突然坐直,盯住邱归鹤的眼睛:“我们去国外旅游吧。”
“嗯?”邱归鹤没反应过来话题为何转变如此快。
“我人在京市,我爸就比较为难,不管顾老爷子以前做了什麽,他毕竟是我的长辈,事情传出去外人只觉得我爸妈和我不孝,老爷子都快死了还和他置气。如果我人在国外,到时候可以找找理由,比如我们手机被偷了,我爸没能联系上,再比如在国外遇到意外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不是不想见,是没能见上面。”
闻言,邱归鹤正要从夹克内侧口袋掏出他买的两张巴黎飞机票,却见容颂举起手机,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其实我早就有旅游的想法,马上520了,我买了去威尼斯的飞机票,本来打算今晚告诉你。”
“……”邱归鹤默默拿出纸质飞机票,对上容颂手机屏幕上购票软件的电子飞机票。
容颂:“……”
好巧,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安
巴黎还是威尼斯,这是一个问题。
容颂说巴黎,邱归鹤选威尼斯,最后他们决定采用最古老的方式——猜拳。
一局定胜负,邱归鹤赢了,威尼斯胜出。
容颂将旅游的事告诉爸妈,顾总和赵女士大力赞成,还说要给他报账,当然容颂没要。
然而万万没想到,啓程当天,两人刚到机场,正要办理乘机手续,容颂接到他爸顾清河打来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容颂叹息一声,无奈地对邱归鹤说:“我们去不成了。”
邱归鹤问:“发生什麽事?”
容颂:“顾老爷子去世了。”
虽然医生说顾老爷子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但没人料到死亡来得如此之快。
顾清河是顾氏新任掌权人,仪式由他主办,下葬前在殡仪馆举行追悼会,宾客前来吊唁。
葬礼当天,容颂帮着父亲一起接待客人,身为他的法定丈夫,邱归鹤自然在场,陪伴他左右。
当一个中年男人来向顾清河表示哀悼时,容颂注意到,邱归鹤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极阴沉。
看着中年男人略有几分既视感的长相,再听见他爸喊他“邱老弟”,容颂立刻反应过来,他是邱归鹤的父亲。
邱归鹤面无表情,中年男人看见他后亦是冷着脸,两人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形同陌路,可见父子关系有多恶劣。
容颂看在眼里,佯装一无所知。
……
追悼会开始前,容颂去了趟卫生间,他站着水池前洗手时,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透过镜子一看,不巧,正是邱天祥。
容颂装作不认识,正要离开,邱天祥叫住他:“你知道我是谁吧。”
他只好停下脚步,转身礼貌问候:“邱叔叔。”
两人皆有意忽视了容颂明明认识他却视而不见的事,邱天祥摆出长辈架子,倨傲地问:“你和邱归鹤结婚一年了,打算什麽时候要孩子?话说在前,我不同意你们去外面领养,养得再熟也是个外人,可以看两边家族里有没有……”
容颂打断他的话,“今天的场合,邱叔你说这些不大合适吧?”
邱天祥被驳了面子,脸色不大好看:“那你加我微信,等我有时间了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容颂摇头:“归鹤知道会不高兴的。”
这下邱天祥的神情何止是难看,想起那个把他电话微信全拉黑的逆子就火冒三丈,他强压怒气,语重心长地对容颂说:“他年纪小,性格偏激,你比他大半轮,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不管怎麽说我是他的亲生父亲,你作为他的丈夫,应该多劝劝他,让他别任性,父子无隔宿之仇!”
“……”容颂听得眉头直皱,他也不客气了,直言道:“我是归鹤的爱人,无论他做什麽我都支持他,我也只在乎他的感受。”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何况,我不觉得他有错。”
邱天祥横眉道:“难不成是我的错?他从小吃我的住我的,我供他从重点幼儿园一路读到海外名校,他哪来的资格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