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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兄弟生隙(第5页)

阿诚不失时机地说:“先生,小少爷也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他在提示明台给明楼表个态。

明台很聪颖,低着头,做出一副学生仔的乖乖样,说:“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好好地跟着大姐和大哥学做生意。”

“好,”明楼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好好做,别再自以为是,胡作非为。”明楼看明台身体发虚,确有不妥,问他,“昨日打得厉害吗?”

明台点头。

“我看看。”

明台穿着睡衣睡裤,裤脚很宽大,他轻轻卷起左边裤脚到膝盖上。明楼看看,似乎打得狠了点。

“阿诚,你给苏医生打个电话,叫他过来看看。”明楼说。

“是,先生。”阿诚应着。

“对了,家里好像还有两支阿司匹林,给小少爷打一针,消炎退烧。”

“大哥,我饿。”

明台是真的很饿,他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明楼这才想起来,昨天自己盛怒之下,说了不准给他吃东西的话。不过,他没想到小厨房的用人贯彻得这样好,真的饿了明台两顿。

“阿诚,叫小厨房给小少爷做几样可口的、清淡点的菜,熬点粥,给他端到房里来,还有,别让他吃辛辣的。”

“好的,先生。”

“等他吃好了,再打针,那针不能空腹打。”

“放心

吧,先生。”阿诚说。

“我想吃炖乳鸽。”明台说。

明楼听了笑起来,说:“好吧,叫厨房单独给你做。不过今天不行,要退了烧才能吃。”

晚上,明镜回来,明楼反替明台说了几句好话,明镜忍着性子到明台房里来看他。明台又哭了,跟明镜认了错,说将来一定跟着大姐好好学做生意,再也不做荒唐事了。明镜见不得他低三下四的样子,反又心疼得要死。她叫用人把明台的被褥都拿去重新洗过,在大的格子间里隔了一个屏风,把明台的床搬过去,自己也搬去,夜里方便照顾他。一家子又风风火火地动起来。苏医生来替明台看病,对明镜说,明台还须静养几日,饮食清淡,注意保暖,不要冷了胃。明镜一一记下。

明镜恐明台夜里睡得不稳,衣不解带地陪着他。明台一会儿要热汤,一会儿要点心,一会儿要喝粥,弄得小厨房的保姆也不得清闲。

明楼在走廊上,看着格子间里灯火温暖,对阿诚说:“这小东西看似一池清水,波平纹静,其实深不可测。”

阿诚说:“我倒觉得小少爷骨子里就不想长大,喜欢做白日梦。”

明楼冷笑:“他才不做梦呢,心里比谁都清醒。他在外面辣手神枪,独断专横,做起事来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在家里做小堪怜,让人不具防备之心。昨日还孤灯冷茶,今日就热炉暖汤。他啊,能用几句话

拖你入瓮。”明楼话里,大有险些又被这小鬼骗了之意,“所谓伪装者,伪装到最后,自己也分不清哪一处是真情,哪一处是假意了。你以为他跟着王天风只学杀人放火吗?他也学幼稚,惯会借力打力。”

阿诚笑起来:“再怎么样,先生也是占了上风。”

明楼心里想着,天下只有我算人,几时轮到人算我。他口里却说:“是他甘拜了下风。你当他是善男信女?”

阿诚对着处处要强、好胜的两兄弟,真是无话可说。

一场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明家依旧回到了原来的生活秩序。

明楼笞挞明台的事情,没过两天汪曼春就知道了。“孤狼”提供给她一份报告,叫她去调查明楼名下的一家面粉厂。

这一次,汪曼春把“孤狼”的报告撕碎了,直接扔在废纸篓里。她想着,你算什么东西,南云造子都死了,你就不再是“孤狼”了,而是一只“丧家犬”。

阿诚私下送了明台两条香烟,其中一条是农场牌雪茄。明台见那香烟上还印着76号的章,很奇怪,问阿诚:“香烟属于政府专卖,怎么76号可以营销呢?”

阿诚解释说:“76号负责运货而已,盖了章,才能进出港口。”还悄悄跟他说,76号和重庆政府的人勾结、走私。

明台半信半疑。他想起郭骑云曾跟自己提起,行动组负责“摆渡”的话。他把香烟的批号悄悄揭了下来

南云造子之死引发日本特高课高层震怒。短短几日,日本特高课和76号在整个上海滩进行地毯式大搜捕,公开逮捕了许多有抗日嫌疑的人,截获了很多军用、商用电台。一时间腥风血雨,魔影憧憧。

明台由于在家养伤,且明楼不准他出门,A区行动组全部静默,得以在狂风暴雨中保全,毫发未损。

一日,明台插着手在露台上看丫鬟浇花,用人说医生来换药了。明台从露台的门廊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程锦云。

程锦云穿了一身阴丹士林布旗袍,剪了短发,很朴素、很精神地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是你?”明台问。

“我来不好吗?”程锦云笑着反问。

“自然是好。”明台走近她,靠着她的肩膀说。

程锦云说:“据说你是流连风月,所以,皮肉受了苦。”

“你也说,是据说了,”明台说,“其实呢……”

“怎样?”

“我是想给自己放一个小长假。”

“哦,明白。”程锦云大方地微笑。她转身打开随手带来的医药箱,拿出一管针剂来。明台忙不迭地说:“嘿,你来真的。”

程锦云一本正经地说:“这针很贵的,我跟你关系特殊,不收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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