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川平的府兵正到处缉拿柳帮的人,四散的匪徒利用盐河头复杂的地形四处逃散,半天也没抓到几个,最要紧的,雷默跑了,几个路口都没看到他,大概是从河里遁走了,这人从小在水边长大,跟水猴子似的,加上盐河头这里的水系四通八达,一旦跳进河里,怕是谁也抓不到。
夏子末带着北桑先是跟在府兵后面跑了一段路,看着柳帮的人完全不见踪影后,便在一个小坡处拾阶而上,沿着参差不齐的青砖,绕过几个弯道,来到了一个半高之地,上面有几幢精致的小屋。
径直走到第三间的小屋,推开门,却现一垄和沈芗正在里面翻找些什么,“步伐挺快呀,竟跑在我前面来了。”他对一垄道。
沈芗也感到意外,她穿着府兵的衣服,与一垄接上头便直奔这里,“你来这里干吗?”一垄则让他赶紧滚出去。
夏子末却坐下来,冷静的道:“你们找什么呀?在这里扒拉扒拉的。”
“我们在找雷默的账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快差不多翻遍了。”沈芗边翻着东西边着急的说着:“没这东西怕又让太子逃过一劫。”
“你以为有了账册就能把他拉下马了吗?”夏子末幽幽的道,“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你以为我们在趁火打劫呀?”沈芗横了他眼,“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紧盯着银子。”
夏子末呵呵的笑:“难得的机会,不要岂不是傻瓜。”他说着眼睛四处滴溜的转,“你们说他这银子会藏哪儿呢?”
“反正我们翻到现在没看到。”沈芗说完停了下来,对一垄道:“都找遍了,看来是没有。”
一垄摇头道:“不会的,肯定有,只是这些人的思维都很怪,不能以常人的想法揣度。”
夏子末插嘴道:“如果真有那个小册子的话,他藏在自己的屋里会不会太蠢了,他有几处宅子你们知道吗?而且,他未必就有这册子,太子怎么会允许他手上拿着这种罪证?”
沈芗点头道:“也是,他肯定有其它的宅子,这地方太简陋了,不像是能藏东西的地儿,要不咱们先走吧,看看能不能从抓到的人当中突破一下。”
一垄心有不甘心,但也只能这样,临走时,还盯了夏子末一眼。
“等一下。”夏子末道,“如果我不小心现了呢,要给你们吗?”
“当然呀。”沈芗大声道,“难道你不希望太子被正法吗?”
夏子末本想找个法子敲诈他们一下,可是又没想到怎么个出招,于是朝他们摆摆手算了,只怪自己脑子转得比嘴巴慢。
站在外面凭栏处,朝远处望去,虽不能说一览众山小,却把盐河头这几个重要的入口一览无余,试想之前,雷默在此运筹帷幄,撬动着京城的风云,对于这些人来讲,那是何等的豪迈。只不过,人再精明,志向再远大,在京城里,至多仅是别人手中的风筝,仿佛跳梁小丑般的存在,想想却又是一种悲哀。
四下无人,寂静无声,除了屋檐下鸟笼里的鸟儿出的清脆的叫声。夏子末迅的打开鸟笼,把里面的鸟儿放飞了,然后拿掉笼底的油布,一本薄薄的册子露了出来。
翻开册子,里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一些名字和数字,当下来不及细看,匆匆走下坡,与坡下的北桑汇合。此时的盐河头,已经一片狼藉,到处是零散的烟火和弓箭,被撞坏的木屋,小路上碍脚的树枝和木条,更有从河里翻起的沉泥烂渣所散的恶臭。
回家的路上,夏子末心有余悸,总算死里逃生了,而且还化危为机。
家门紧闭,夏子末皱眉想,张妈和月瑛难道都出去了吗,怎么还关着门。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张妈,她神情慌张,恐惧的眼神,还向夏子末拼命使眼色。
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后退一步,正欲离开,却被里面的人喊道:“三皇子快进来,你就不关心女人的死活了吗?”
“里面什么情况?”夏子末低声问。
“月瑛被人拿刀逼着呢。”张妈从来没碰到这种情况,吓得说话直哆嗦。
夏子末犹豫了一下进了门,看到的是雷默,他正手持匕抵着月瑛的脖子。
“能好好说话吗?”雷默的声音低沉,但很有穿透力。
“当然。”夏子末深吸一口气,转身把门关上,走到椅子前坐下,委屈道:“今天的事与我完全无关,我只是与柳喜谈点生意,没想到一垄和罗川平中途卷进来,我跟你们一样,完全是受害者。”
“说完啦?”
“是的,不过,你能不能先放开月瑛,你们这样站着,你自己不也累嘛?”他故作轻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