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希望害了她腹中孩子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就算是囚禁在幽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也不愿,凭什么他还可以有思想有意识的存在着。
至午时,皇太后留她一同用膳,她有心事,只喝了些米酒汤暖暖身子,皇太后年岁大了,难免有些啰嗦,将她说了一通,“你身子弱,多吃些,只喝些粥怎么能行,你看看,我都一把年纪了,吃的都比你多。”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出门也要穿的厚重些。”
林予烟望着她乖乖的点头,心中只觉暖心,阿娘以前也总这般叮嘱她,而她却总是边听边忘,从不放在心上。
用过午膳,她回到了王府,楚晚与阿亭正欲出门,她问道,“殿下他在府中吗?”
楚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王妃恕罪,殿下他去震雷司了,在宫中时他让我告诉您,后来兰医官让我同她回府我就给忘了。”
林予烟心中平稳了许多,“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她向府中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红烛,我们去趟昇王府中,如今昇王应是被带走了,宁霜不知如何了。”
红烛虽不明白她为何对宁二小姐如此关怀,但是多少也明白些她与宁远侯府的关系。
昇王府门前空荡荡的,守门的人也不见了,枯枝干叶,萧萧北风,在院中走了会才看见宁霜身旁的侍女阿香,正端着热水往屋里走去,看见林予烟,她急忙行礼,“奴婢见过楚王妃。”
似是听到了院中言语,宁霜掀帘而出,看到是林予烟,瞬时之间,眼眸含泪,“姐姐。”
林予烟看她面色苍白,眼睛红肿,想是哭了许久,上前拉住了她有些发凉的手,“进屋说。”
……
坐在屋中,宁霜垂眸,“姐姐,昇王已被带去刑法司,府中也没几个人了,我当初应听你的,不该嫁给他……”
“那日,我邀姐姐来府中,我是以为楚王殿下会被处死,他答应我会留……”
“好了。”林予烟打断了她的话,温和的看着她,“我不怪你,这些事是昇王做的,那年一场大火将一切都改变了,爹爹他宠爱凤姨娘,这些年你过的憋屈,我都能明白。”
她想起自己上一世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如此又如何不能理解宁霜呢,上一世宁霜也是受害者,这一世亦然。
而她这一世,至少有楚钰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衣食无忧,自由自在,有人护着。
她顿了顿,又道,“现在有件事,你权衡一下,是否要听我的。”
“顾由曾来说服你,出面揭发昇王,你拒绝了,那是你还抱有他会无罪的希望,而如今,他的罪名已落实,我只希望你能出面将他谋害皇家血脉之事揭发,那两个妇人虽是可恶,却也是受他指使,受他胁迫,不该替他将罪顶着。”
宁霜低垂着脑袋,神色黯然,沉默了许久,她轻声道,“好,我听姐姐的。”
林予烟握紧她的手,替她抹了眼角的泪珠,“我会让昇王签下和离书,日后,你便回宁远侯府去住,那里与王府挨着,也好与我作伴。”
她迟疑了下,又道,“爹爹是昇王的人,想必也会入狱,至于凤姨娘与宁风,她们也是时候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宁霜啜泣着点头,扑倒在林予烟怀中,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哭诉了出来。
……
回王府的路上,林予烟手指轻揉太阳穴,眼眸微闭,有些累了,马车行至芳菲楼处,她闻到淡淡的酒香,瞬时精神了些,车夫被红烛喊着停了下来。
芳菲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这一世她只饮过那一次酒,而上一世恨不得能住在这里。
上了芳菲楼的二楼,小二看她穿着不俗,引她进了一间雅室,里面有竹帘相隔,燃着上好的乌沉香,可她还未走进去,眼角的光就看到了一处熟悉的身影,就坐在一旁的雅室里。
她看了眼小二,“你先下去吧。”
小二迟疑了下,见她神色有些难看,便点头离去了。
红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楚钰正与震雷司掌事顾由坐在那里,这倒是没什么,只是,只是楚王身旁有一绿衣女子在斟酒,而且满眼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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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绿衣女子林予烟认得,是春水楼里的绿峨姑娘,是个机灵聪慧的女子。
红烛见她面色不悦,正欲劝慰,却见林予烟已走了过去,顾由最先看到她,随即目光望向楚钰,又站起身,“楚王妃。”
林予烟面容平和了些,尽可能的让自己脸上不带情绪,楚钰抬眸,看着她,不解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林予烟轻声道,“殿下,我经过这里,听闻这里饭菜味美,便想着来品尝一番。”
楚钰看向顾由,“你不是说家中夫人让你早些回去吗?”
顾由轻笑,正事在震雷司就已谈完,来此无非是楚王殿下硬拉着他来饮酒的,如此正好,可以离开了,“属下告辞。”
绿峨是个机灵的,已经行礼退下了。
楚钰站起身,望着她,“不知王妃想要品尝什么饭菜?”
她垂眸,虽不想面露不悦,可心中就是抑制不住的烦闷,淡声道,“我又不想在这吃了。”
“那我们回家。”
他说完,看向在端菜的小二,“将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各做一份,送到楚王府。”
小二听到楚王府二字,顿时精神了些,急忙应着,“好咧。”
出了芳菲楼,天色已暗,街道上的灯笼高悬,散发着明亮的光,走至马车旁,她道,“我想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