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草,作為你幫助我的禮物。」蘇珊將花束遞給他,又問,「你是來找伊文斯的嗎?」
蘇木聞言,點了點頭。
蘇珊蹲下身繼續著手頭的工作,一邊說道:「你還真是奇怪,明明是伊文斯的朋友,卻不知道他的店鋪在哪兒。」
蘇木尷尬地牽起嘴角,卻沒說話。
看出了他的無措,蘇珊開口道:「就在街角那邊,沿著這條路向東一直走,第二個路口便是。」
順著她指的方向,蘇木回過身看了一眼,而後又迅轉回來鞠了個躬:「謝謝!」
被他這表示感謝的大動作嚇了一跳,蘇珊無奈笑道:「你們東方人都這麼誇張嗎?」
蘇木沒有回答只是回以微笑,正準備走,邁出門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猶豫了會兒,他出聲問道:「話說,能否告訴我有關伊文斯的父親,是怎麼死的?」
此問一出,蘇珊拿起花束的手頓在空中,顯然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
「對不起,讓你想起不好的事了,但是伊文斯他……」
「沒事,我願意說。」蘇珊站起身,整理了下褶皺的裙角,「伊文斯的父親是個木匠,雖然身為平民,但他的手藝在鎮上出了名的好,所以也有接過貴族的生意。」
「貴族?」蘇木眉頭一皺,「他不會得罪了貴族的人吧?」
蘇珊嘆氣,語氣又轉而變得微怒:「其實並沒有得罪,根本就是貴族仗著自己權勢,殺了一個無辜的平民。」
「怎麼說?」
「那日,公爵說是要製作一張餐桌,還特意讓下屬買來了上等的木材給彼得斯叔叔,說是要在兩天內把東西做好,可兩天做一個那麼大的餐桌,怎麼可能?果然,兩天以後,即使彼得斯叔叔做好了桌子,對方也故意刁難,剛拿回去,就說餐桌壞了,要讓叔叔賠錢,還說那木材是花了大價錢才得手的。」
「後來,叔叔賠不出錢,就被他們抓了回去,打,打死了……」
當最後一句話說完時,蘇珊低垂著頭,感受了對方異樣的視線,再抬頭時,蘇木已不見了身影。
「這傢伙,怎麼跑這麼快。」
蘇珊來到門口,望著蘇木走遠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密集的人群中。
……
循著蘇珊所說的位置,蘇木很快找到了伊文斯的店面。
這家木匠鋪子所處的位置很好,也很顯眼,可相比起其他的店鋪來說,它就缺少了些存在感。
走近,能聞到淡淡的木香飄散在空氣中。
推門進入,店內卻一片狼藉。
木頭四散堆積在地,更有已經完工的桌椅、衣櫃被砸爛。
蘇木皺了皺眉,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發現了蜷縮著的伊文斯。他空洞的雙眼呆滯地凝望著面前的那片混亂,晦暗的陰影之下,就連閃耀的金髮都像褪去了顏色,失了往日的那份朝氣。
才剛經歷失去至親的痛苦,現如今又要面對工作上的變故。
小小年紀的他,究竟還要承受多少苦難?
到底是誰砸了鋪子?是那個故意鬧事的公爵嗎?
害了彼得斯還不夠,還要繼續迫害伊文斯?
「今天不營業,您請回吧。」角落中的伊文斯察覺到了來人,未抬頭,卻已下了逐客令。
「是我。」蘇木開口,並沒要走的意思,順手還將風鈴草放在了門口的柜子上。
伊文斯聽出了聲音來自蘇木,他稍稍將頭側了側,向著蘇木的方向:「你來做什麼?」
「來看看。」蘇木神色恢復如常,彎腰將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擺正,以一個舒適的姿勢坐下,說道,「我可以幫你。」
「幫我?」伊文斯終於將頭抬了起來,看向蘇木,「怎麼幫?對方是貴族,我無權無勢,更沒有錢,他隨便下個命令就能把我像螞蟻一樣碾死。」
「你忘了,我是什麼?」蘇木嘴角噙著笑。
伊文斯一驚:「那……」
「好了。」未等對方將話說完,蘇木突然起身,「我先幫你一起把這鋪子收拾一下吧,看著亂糟糟的,你坐在那木頭堆里不難受嗎?」
聞言,伊文斯看了眼自身周圍,堆積的木頭和家具都快將自己淹沒了,他急忙起身,眼裡終於釋放了些光彩。
起身的他瞄了一眼蘇木,見他正在幫著收拾,猶豫著,還是問了一句:「那,你打算怎麼幫我?」
蘇木一邊將倒在地上還未損毀的家具扶起,一邊又反問:「你想我怎麼幫你?」
聽後一愣,伊文斯沒再說話。
他將視線緩緩移向身後的工作檯,那裡是父親工作時最常用到的地方。
一股悲傷的情緒涌了上來,卻在最終被他強忍著壓制回去。
眼神轉而鋒芒,帶著恨意,他像是下定了決心,突然回過身。
伊文斯的語氣透著堅定,對蘇木說道:「我要他死。」
蘇木猜到了他會這麼說,可仇恨終將會把人心變質。
雖然殺人不是本意,但蘇木還是選擇了幫他。
如果伊文斯還善良,也請他不要忘記,曾經的他也是個樂於助人、熱愛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