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县和朝阳县比邻而居,第二日,曹夫人邀陈氏结伴同回。在确保那张家贵人走后,曹家季家五辆马车也沿着青沙官道跑了起来。
春令已到,一路上,两旁高大粗壮的树木已抽出了青色的细枝,精神焕发,生机勃勃。季景澜眼前掠过飘忽而去的风景,巍巍高山,溪水长流,薄云缓游动,飞燕荡长空,古代环境极清极美,空气湿润、夹带着若有若无的芬芳,正适合踏青。
“东秀,回去后咱们到别院休息两日吧。”
正坐那编流苏的的东秀抬头看了看自家小姐,挤眉弄眼,凑近一笑:“又想偷着去骑马?”
季景澜捻起食盒里的一粒炭烧花生米,往东秀嘴里一送,笑咪咪地教育道:“明摆着的事就不要说出来。”
东秀一边咀嚼一边想不懂季景澜的乐趣,好好的官家小姐非要做那些伤筋动骨的运动。说起来骑马这事都怪二少爷当年故意挑衅三小姐,好嘛,最后没把人吓住,倒是勾起三小姐的热情来,还真就把马给骑了,二少爷到现在都有苦不敢言,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他敢撺掇三小姐骑马,又是一顿狠鞭子。看看,这暗里多少鞭子攒着呢,要不怎么说二少爷倒霉也是自找的啊。
季景澜当然不仅仅是乐趣,这个时代四个腿的交通工具最管用的也就是马了,真遇到事不会骑马光用跑的得多吃亏?就跟现代女性一样,管它有没有钱买车,学会开才是重点,不仅会开还要尽可能多的了解代步工具,遇事能解决,不用要靠任何人都能很好的生存才是王道。
说起来上一世她开车技术还不错,没想到竟被个不长眼的司机给撞出魂魄,兜兜转转的来到了这里,是福是祸谁又说得准?
季景澜骨子里强势。自小心高气傲,又加上意坚难折,做什么都力求做到最好。
母亲去世后,再无所顾忌。她高中时曾亲眼目睹父亲与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那成了她的业障,恶心的像是有蛆在心里蠕动,不除不快。她一步步计划着,年纪小没有管理经验,在工作初期,左右之人处处搪塞,受阻颇多,她的好父亲又警惕着她那又怎样?只要生命不息,凡事都有解决之法,她私下里高薪聘请名师教她管理之法,经营之道,经过种种磨练,逐渐的,她学会了真正的强悍不是表面上的,有时候要以弱势强,暗敛锋芒,引而不发,这样忠奸尽收,左右掣肘,或借刀杀人,或声东击西,抓住机会就要迅猛出手,确保一击毙命。当她手中掌控的东西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炉火纯青,她就像在下一盘棋,而她把自己那些砝码堆砌成坚硬的壁垒围在周围,看着那些人忌惮她,惧怕她又不得不任由她形势所推,不知不觉的她得了强迫症,在忙碌中总要不断的强化自身,再强化!总是要多想一些,再多想一些,她成了姥姥嘴里最讨厌的女土匪。她累吗?而她那时的人生似乎就剩下这些了。这一世,她虽说想做一只慵懒的猫,吃饱喝足撒撒娇,跑跑圈,悠闲又自在。可有些东西却永远不会改变,那就是性格。在当下社会,她严重缺乏安全感,她偷偷学着男人们会的技能。
季景澜靠在那勾着耳垂,抬起头瞧着对面的小姑娘,轻声道:“东秀,这次你也要学骑马。”
东秀一愣,心中有些讶然:“小姐”
季景澜收起笑容正色地看着她:“我亲自教你,别担心老爷夫人会发现,也别恐惧,拿出你绣花习字的恒心一定可以,我们女人要学会自保。”
东秀想了想,点头:“好,有小姐在呢,我什么也不怕。”每当季景澜用这种鼓励眼神看她时,东秀就不由自主的信服。在三小姐身边,她踏实,总有种感觉,听三小姐的不会吃亏。
“很好,小娘子勇气可嘉”季景澜不正经的轻拧了把她脸颊,坐直身吃了颗红枣逗乐道:“等学会骑马了,以后要是找的相公惹你生气,你一可以骑马散心,二可以骑马拴着他在后面遛弯散心。”
鼓着脸的东秀也顾不得季景澜的轻浮动作,放下手中流苏拉住季景澜手臂,忧心忡忡地开口:“我的好小姐你就别吓奴婢了,奴婢不担心自己,就怕你以后真拴着姑爷遛弯啊。”跟遛狗似的,想想这画面,东秀就有些发憷。
那副痛心疾首、担忧不已的模样逗的季景澜支额大笑,在东秀心里,她想她大抵是悍妇。
东秀无奈极了,谁能告诉她,她家小姐这是什么霸王性格。难道是欺负二少爷欺负惯了,然后从心里根本不把男的当回事?可关键二少爷那是她亲二哥,不会真和她一般见识的好不?真愁人,以后嫁人还能有好吗?要是遇个性格绵软的还能对付着过,遇到个厉害姑爷,小姐再强也是受罪的份。哎!东秀看着自家小姐正笑的欢实,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她不由得重重一叹。颇有些儿未嫁心已老的恐慌感。
就在主仆两人一个笑一个愁,互相腹诽时,马车突然急剧地后仰,车上的小桌子,吃食,餐盒东倒西歪。随着马匹的沉痛嘶鸣。啪嚓一声,车厢从后仰状态又颠覆前倾,重重落地,季景澜和东秀在混乱中撞到了一处惊愕中两人挣扎着扶稳。
东秀冲外面大声喝问:“李虎,这是怎么回事啊?!”
季景澜暗道不好,刚刚她分明听到了羽箭破空的嗖嗖声。果然,外面护院孙总管和李虎齐齐惊喊:“有劫匪!有劫匪,快!保护夫人小姐”
与此同时,后面曹家女眷也乱做一团,伴随着马的哀鸣,女人的尖叫也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