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坤废了好大力气让自己看起来神色正常,他立起身,垂首道:“皇上给孩子赐名是他的福气,臣兄求之不得。”
“海间清流,大平明月,便叫秦月吧。”昭元帝不紧不慢的又加了一句:“秦月郡王。”
不说其它,刚一个多月的孩子就被皇上封了郡王,在近二十年来的大平也是头一次。这孩子也算是有福气,至少被后人提起时会显得有那么一些不同。
安亲王侧妃赵氏并在秦坤和正妃身后,对昭元帝叩首谢恩。
昭元帝好像很喜欢孩子,性子颇高地招呼道:“抱过来给朕看看朕新封的小郡王。”
便有嬷嬷谨慎小心的走上前,她恭敬的跪在九层阶梯最下首,将孩子的脸露出来给昭元帝看。
昭元帝坐直了身子,突然向旁边吩咐:“抱上来。”
福安领命走下去,稳稳的接过孩子。
众人心中诧异,皇上这唱的哪一出?当孩子被昭元帝抱在怀里时,侧下方的皇后看到他唇边笑意盎然,而那气定神闲的沉稳抱姿根本不像是新手,还伸出一根食指来逗弄着孩子的小手,他容色又贵气又温和,多了一分烟火居家之气
不知为何,王意潇心潮涌动,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抱着自己骨肉时会是一种什么画面?如果她能给他生个孩子,他们之间又会怎样?他对她又是怎样?
王意潇握紧了手,缓缓转头,视线便落在了殿门口处,那里风来回刮着,是属于御前侍卫们的位置她视线一凝,拿起茶杯下意识的就要喝,才惊觉皇帝还没动。
“恭喜安亲王,恭喜秦月郡王。”
见皇后举杯示意两下又放下,茶水并未入口,有些分位的妃嫔便也跟着照做了一番。
季景澜冷眼旁观着帝后表演,那孩子到成了名副其实的道具。秦胤那副喜欢孩子的模样,真引人遐想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小家伙是他骨肉呢。
李牧容垂首而坐,优雅的品尝美食,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皇帝,清美容颜透着少女的绵绵情动。
秦坤大多垂首坐在那,季景澜想这位亲王一定很不好受吧,自己儿子被秦胤抱在龙椅上,却处处恶心着他,可望不可即,就连女人,一个择期入宫都成了无限延长。
太后做着她的隐形人,她后宫里唯一有着血缘关系的惠妃还身处禁闭中,并未因为陈广谦的复用而有所改变,但对惠妃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被保护。
总比现在有名无实,来都不能来的玉贵妃好些。
待宫女太监们摆好吃食后,帝后和太后意思意思吃了两口,他们有专门试毒之人,季景澜可不敢碰这些东西,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她没有入唇。还得防着身边眼线,青竹整天一副魂不守舍,手足发颤的模样,被带出来说不准会惹出祸事,这次跟过来的是秋月。人多眼杂的,季景澜盼着宴会快点结束。
人有三急,连御前侍卫都有换班一说。
皇后出恭时,下面的妃嫔自然也要去方便。
季景澜见到曹月雪走了过来,笑着对她低声道:“季妹妹,每次看到你我就觉得亲切,陪我出去一下如何?顺便说几句体己话,我这里有东西送你。”
曹月雪的父亲现在也由知县升为安西省下面一个城的知府。同样出身的两人,家里长辈也认识,在宫里相互亲近帮扶最好不过,但季景澜意不在此,更何况她只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
季景澜没拒绝曹月雪的邀请。但凡被有心人看出太过防范,曾经发生过的事就很难自圆其说。退一步讲,如果真有阴谋,次次避开,就会打草惊蛇,还不如随机应变,摸摸对方的底牌。季景澜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两人在宫女的陪伴下从侧门走了出去。
到了无人处,周围假山环绕,亭台小谢错落有致,有拱桥横在冰冻的流水上方,月光清华,曹月雪立在长廊上一处,拍拍胸脯,小声道:
“总算出来透口气,我这心啊,在里面老提着。”
季景澜点点头无声赞同,诚恳说:“曹姐姐,还未恭祝你升迁之喜,今日恰逢月圆之日,妹妹祝姐姐诸事顺心,福气多多。”
“妹妹有心了,那就借妹妹吉言。”曹月雪笑着说话间拉住了季景澜的手:“姐姐见你入宫以来一直拘谨憔悴着,面色也不好,猜想着妹妹是想家,又思虑甚重所致。我娘在我开丰县时就反复说,到了皇宫,有事要和妹妹相互多帮衬些”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淡紫色锦帕来,指着上面的图案说:“妹妹你看,这正面是辟邪兽,后面是我们家乡的山水。老人们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平日睡觉时将这类似的画像压在枕头底下能安神养性。我今日刚好绣完,将它送予妹妹,希望妹妹能放开心性,好过一些。”
季景澜接过来,感动的回握曹月雪的手:“也就曹姐姐能这般关注妹妹的情绪,这帕子针脚细密,绣工精湛,花样繁杂,一看就不是一日两日能绣成,让姐姐费心费神了。”
“妹妹这么说就太见外。”曹月雪来回晃了晃季景澜的手臂,眨着眼睛,神秘又好奇地问道:“我可听说前几日皇上去了你那呢,怎么样?你有没有”
她没问完的话是什么,季景澜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她岂会让曹月雪难过?嘴上道:“是皇上关心太后,让我多做事少说话讨太后欢心。”她又把曹月雪当知己姐妹,贴着对方面颊越发小声:“我自来手脚笨拙,当时紧张,又怕皇上怪罪,一直没敢抬头,连杯茶都忘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