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的手渐渐松动,我挣脱出来,也不顾大雨滂沱,冲进了雨幕,独留萧璟一人。
“璟哥哥,我没有爹娘了。”
“瞳儿不怕,你还有璟哥哥。”
我在雨里跑了好久,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我快忘了过去,可当伤疤再一次被揭开,血淋淋的骨肉裸露于世,痛彻心扉。
我失魂落魄地逃上墓丘山,裙摆拦绊住她的脚,跌在地上,粗粝的石块划破我的手掌,襦裙已脏得不成样子。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敲开了门,模模糊糊地看见那道白色的身影,就仿佛十一年前一般。
那夜,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与萧璟回了京师,他真的没有丢下我,他与我喜结连理,我本该欣喜,却是怅然若失。
当我再度睁眼,已是第二日了,仍是熟悉的素色罗帐,我安心地笑了。
“你这个蠢丫头,都十七了,怎么还将自己整得这般落魄?”
自从入门,黎檐便一直念叨,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喋喋不休。
“烦死了!”
我玩笑着顶嘴,不知从何时起,我在他面前卸下防备。
我哪里没有家呢,黎檐不早就送给我一个家了吗?
“来,张嘴。”
黎檐坐到床沿,轻轻吹了吹勺中的药,再递至我嘴边。
定是刚煎好的药,薄薄的雾气朦胧了他的脸。
我闻着味儿便知这药极苦,瑟瑟地咽了口口水,“苦!”
“张嘴。”
那勺离唇又近了几分,黎檐的嗓音依旧温润,却又多了份不置可否。
就当让让他吧。
我勉为其难地张口,一口良药下去,苦涩扩及整个口腔。
好苦!
“黎檐,你加了什么!”
“黄连。”
黎檐一本正经地继续喂药,而我也似魔怔似的一口一口咽下去了。
一碗见底,我早已苦出了泪花。
“苦吗?”
黎檐拂去她眼角的泪。
虽说他总是淡淡地看人,却叫人沉沦。
“苦。”
黎檐放下药碗,长叹一声:“既知药苦,为何仍要淋雨而归?”
他好看的眉微蹙,明澈的眸里半掺心疼。
我顿了一下,仰头笑望着黎檐,“想你了。”
黎檐稍稍愣住,白皙的脸上浮出点绯红,硬憋了句,“笨蛋!”
回身便逃开。
“傻黎檐。”
我小声嘟囔,果然还是在黎檐身边最好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直到一个月后,皇城传来萧璟登基的消息。
或许,他当了皇帝,便无太子时的自由了他不会再来找我了,不会再干涉我的生活了。
天意弄人,也最磨人。
4
成景元年五月初七,一群官兵气势汹汹地涌进墓丘山。
领兵之人名叫战弋,他的脸上有一道刀疤,?毁了他原本丰神俊逸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