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顾行止的道侣好像比明决所以为的更简单。
但昨天是昨天,今天的明决仍拒绝回想被梦魇住昏了头后,他做了什么丢脸的事。
远处传来一阵响动,明决抬眼去看,是顾行止穿过洞口禁制,大步走进来。这人换了身黑色暗金纹的法衣,袖口衣摆仍是收束利落的款式,但火焰形状的纹样随着他动作翩然闪动,瞧上去无端有几分招摇的意味。
四目相对,明决还没开口打趣对方这孔雀开屏似的模样,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顾行止腾得一下脸红了个彻底。
?还真是孔雀开屏啊。
就是这顾孔雀道行太浅,话都没说自己先原形毕露。
顾行止脸皮薄还带延迟的吗?这发现让明决心情大好,昨天被迫张开嘴给人摁着亲到舌根酸涩的别扭,这会都成了小少爷占了上风的沾沾自喜。
这家伙之前面对仰慕他的修士明里暗里的示好都一副不假辞色的样子,还以为他该修无情道,结果一个假道侣就诈出来这人纯情愣头青的本质。这要是让世家那群人知道了,非得把顾行止连皮带骨地吞下肚子里不可,幸好他遇见的是本少爷,愿意身体力行地骗他一回让他长长记性。
不就是亲两口……机会难得,当然要再加一把火。
这会顾行止已经走到明决面前,明决仰头看他,少年人精致的面孔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骄矜和委屈。
“喂,你都换了衣服。”明决撇撇嘴,“你都不管我……昨天弄得脏死了,我也要换。”
“我不是……”顾行止顿了一下,“我看你身上没有储物法器,穿我的衣服可以吗?”
虽说事急从权,但话一出口顾行止还是控制不住地耳热,他几乎要去躲明决直勾勾的视线,但后者似乎并不肯放过他。
“好啊,但我要先沐浴。”明决眼睛一亮。
净尘诀很好用,顾行止自己筑基期的时候外出历练,弄一身血都是捏个法诀解决掉。但小少爷这会抱着他脖子嘟囔说沾了泥不舒服,娇气得要命,如果他连道侣的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的话……顾行止无端生出些没有把道侣照顾好的愧疚来。
所以顾行止点头答应,完全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他会遭遇什么。
附近的水源是一浅池,池水流动间蕴含灵力,显然也是一宝地。明决一踏进去只觉神清气爽,恨不得整个人都浸进去,他玩了会水,注意力又回到盘膝坐在岸边青石只留给他一个挺拔背影的顾行止身上。
折腾这么久,阳光下顾行止耳尖还是红得要滴血。
“顾行止。”明决故意喊他,“干嘛都不讲话,要不然我给你讲一下我们之前的事情吧。”
大概还在默背清心诀的顾行止恍若未闻。
编瞎话要的就是这种时机。
“喔,那我讲了!”明决语气欢快。
小少爷编故事的天分一般,翻来覆去绞尽脑汁也不过是那几句竹马情义、忠贞不渝,只能捡着之前的旧事美化一通说给顾行止听,真真假假勉强通顺。
他们之前的旧事呀。
小时候德伯领着明决去西市买鹦哥儿,鸟没挑到合心意的,反倒是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个伤痕累累的小子。
——本来就是他对顾行止有救命之恩。
过阵子明决拎着木枝在花园“练武”,撞见顾行止拎水桶往厨房送,他喊瘦伶伶的小奴仆来“陪练”,结果这人愚钝不肯给他做马骑,他气得踢翻了水桶,这低贱的奴仆竟然疯狗似的扑上来,气得他让德伯关了这人三天柴房。
——算了这个不说了。
梁子结下后,明决在街上捡了条小黑狗,逗着玩了几个月,突发奇想要训去咬顾行止,结果小黑狗确实给了顾行止一口,但顾行止居然跟狗一样咬了明决一口,得,两败俱伤。
——就说因为他的狗误咬伤了顾行止,自己偷偷去送药,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两人在明决单方面的针对下斗了几年,小少爷总也占不到便宜。明家大哥惯着弟弟,为逗弟弟开心,寻了些天材地宝来带明决引气入体,自此踏上了修炼的大道。风水轮流转,练气期的明决对上肉体凡胎的顾行止,明决不知轻重,一道十足十的灵力直接把人打吐了血,终于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打赢了顾行止,明决却莫名觉得没了乐趣。修炼他嫌苦闷,更何况如今也没了动力;撩闲也没人同他斗,奴仆见了他战战兢兢如鹌鹑,他说要骑马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地上扑。
好没意思。
明决闯进柴房,拎着被他打吐血后竟“柔弱”得一病不起的顾行止的衣领,拖着他去找自己大哥。
我要他入道。
烧得意识模糊的顾行止隐约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
我还没玩够呢,那小少爷嘀咕,谁准他死了。
——明决咬咬牙,就说,就说因为自己喜欢他,大哥才松口让身份低贱的顾行止陪自己一起修道。
讲到私定终身时,明决磕磕巴巴起来,眼看着就要糊弄不下去,干脆把这堪称阳谋的美人计贯彻到底。
身后水声忽然明显起来,小少爷那赤裸的、湿漉漉的、浑身皮肉都软得不像话的身体,贴上顾行止后背时,顾行止只觉得他呼吸都要停了。
偏偏明决贴着他还不依不饶。
“顾行止,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我、我不是……你先……你……”
顾行止一滞。
不知何时,明决拖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一处过分柔嫩黏湿的地方,一个不该存在的、让顾行止头脑一片空白的地方。顾行止赌咒发誓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无意识地手指一抖,就被那处乖顺地吞了一下指尖。
“你都忘了……我也、也是可以给你做娘子的。”
两人双双跌进池中浅水。
虽说修士炼体,断不会因为不轻不重地摔这么一下就受伤,但跌下去时顾行止动作快过理智,把小少爷护了个彻底。
如此一来两人动作便尴尬了些,顾行止拿自己做了缓冲,身下是光滑坚硬的青石,胸口的衣料被水打湿,又给人双手攥着借力,领口扯开一片,露出肌肉匀称的胸膛来。而明决跨坐在顾行止腰上,右膝顶着他小腹,左膝被他托在掌心,明明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跟他滚在一起,偏偏顾行止却还榆木疙瘩似的,空闲的那只手只肯伸来碰他小臂扶他跪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