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风皱着眉托着他的手到水流下冲洗,他记得赵燕明明是在种花,但不明白怎么就伤到了手,伤口上沾着不少泥土,混着血迹弄得手指脏兮兮的。
“嘶……好疼,水开慢点嘛,真的好痛啊。”
赵燕被水流冲击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眼角还有点点泪花,咬着下唇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要不是何明风手抓得紧,早缩回来百八十遍了。
何明风皱着眉说:“撒什么娇,别躲。”
他虽然不耐烦,但还是依言将水流调小,看伤口的样子应该是被什么重物砸伤的,指甲盖上的土一点点被冲开何明风才发现赵燕的指甲裂开了,裂缝里还有不少的土,猩红的肉翻卷着露出来。
看起来实在是有点严重,最近赵燕的生活能力似乎直线下降,身上总是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最开始只是撞在腿上和手臂上青了一块,然后就慢慢出现被什么东西刮伤,但都是一些两三天就能好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严重。
何明风很难不去怀疑这不是赵燕故意做的,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唇紧紧地抿着,压下的眉头显得下三白有种暴怒的可怕。
赵燕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看不明白何明风的脸色,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地蹭,蹭得两个人的头发搅在一起,一点也不嫌弃何明风脖子上的汗张嘴就咬了一口,很快颈侧出现了一个圆圆的整齐的牙印。
何明风没管他,看实在是冲不干净手上的泥也不管了,不过一离开水血丝丝缕缕看着止不住,很快水槽底就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红。
“别咬了,去医院。”
“我害怕。”赵燕闷声道。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要是骑车去等会儿下雨就麻烦了,头一次何明风有了想要买车的念头,出门办点事还要打车也不是很方便。
他洗了把脸冲掉粘着的汗水,起身看到赵燕的手指疼得在抖,下面垫了张纸,很快血就打湿了。
两人一边往巷子外面走一边打网约车,听到赵燕在他身旁不住地抽气,何明风终于没有狠下心来:“怎么弄的?”
赵燕看起来委屈得不得了:“我就是看那块儿有个坑想搬石头来填一下,谁知道手上的汗太滑,我就去捞,就弄到了。”
他看起来一副挺认真的样子,可何明风记忆好得很,家里的针放在什么地方他都记得,从来不知道院子里还有什么地方有坑。
何明风不着痕迹地咬了一口嘴里的肉,敷衍地点点头:“那你是得小心点。”
没听到想要的话赵燕一愣,按照他的设想何明风应该对他嘘寒问暖,再不济也得骂他一顿活该,就没想过是不咸不淡地这么一句话,他打量着何明风的表情,什么也没看出。
心里心虚但他嘴硬,装做不在乎的样子:“我也是注意……车来了没啊,我要痛死了,我手都抬不起来……”
何明风要笑不笑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声,赵燕闭嘴了。
他确实是故意的,本来打算轻轻撞一下看着有点擦伤的样子就好,结果谁知道是真的手滑,没拿稳砸了这么一下疼得他蹲地上半天起不来。
他俩没去医院,就近到小诊所消毒,赵燕手上的血止不住,何明风真的怕到了医院他血都流干了。
赵燕的手有点严重,要等里面的淤血干了指甲脱落,长出新的指甲才会好,可能那医生以前讲过相声,说得绘声绘色赵燕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何明风看了一眼他偷偷搓着手臂,骂了他一句活该。
新指甲长出来得要几个月,赵燕的小指包得像个胡萝卜,不管是吃饭喝水都要翘着。
一回家何明风就不理赵燕继续去厨房干他的事,赵燕心惊胆战地围着他绕了几圈也不再妨碍他做事,记下最后一笔数据何明风站起来活动僵了的肌肉,厨房的灯还没有安装,下午四点多屋子里看起来暗沉沉的。
风从窗户吹进来一片凉意,月季又蓄上了花苞,被绵绵细雨压得一颤一颤,落在半遮半掩的压花玻璃上雾蒙蒙的,海棠花纹后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何明风想起今天赵燕穿的就是红色的衬衣。
那半扇遮掩的窗户也被推开,赵燕怀里抱了一束花,是栽在院子角落的瑞云殿,一大团一大团地挨挤在一起挡住了他大半张脸,手指上带着一只金戒指素圈,褪去在都市里的花枝招展,倒有几分清清爽爽的邻家小哥的味道。
他的头发扎成了一个高马尾,被雨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贴在挽起衣袖的手臂上,扣子解开两颗,带着暧昧红痕的锁骨大剌剌地露出来,脖子上还有几道抓痕,水珠在他的脸色滑落,顺着脖子在锁骨处汇成浅浅一窝。
“外面下雨了,压得全都倒在了地上,我把干净地剪了回来,你想插在哪里?”
“赵燕。”
“嗯?”他一愣,何明风很少直呼他的名字,更多时候他叫自己哥,“怎么了?”
“你就那么容易受伤吗?公主,我总觉得……是我害得你受伤。如果你回文山……”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赵燕带着怀里的花贴过来,半个胸膛靠着窗台,握住何明风搭在上面的手:“不是!”
何明风俯视着他,眼中情绪莫名:“那你就是故意的,你觉得是没人在乎所以对自己的身体为所欲为,你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他还有许多未尽的言语,赵燕听懂了,企图通过这种伤害自己得到何明风关注的方式,像是强加给他的责任,必须要对自己关心。
是不健康的,畸形又扭曲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