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恐地抬起头,一发发烟花落在邻居家的屋顶,那边的猪圈里堆着许多的柴火,不过眨眼间,那点火星就变成了一簇火焰,像水流一样蔓延开,舔舐着所有的可燃物。
火光冲天,他听见了火焰的呼啸声,山风卷过来,火越来越大。
滚烫的热意扑面而来,赵燕冷汗如雨一般落下,他眼睁睁地看着不到一分钟火势就向他们压过来。
何明风傻了,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加特林也空了不再到处发射烟花,赵燕拉着他远离火势,然后对着他的背一推:“快去叫人!”
见何明风没反应过来,他几乎是暴怒地喊道;“快去啊,怕什么!要打也是我被打,你怕什么?!快去!”
何明风回过神来,拔腿往前院跑去,他摔了几跤,还好穿得厚没有受伤,脑袋昏昏沉沉开始分不清现实,冷风吸进肚子里疼得厉害。
但他不敢耽搁,他做错了一件大事。
何明风在心底默念:跑快点,再跑快点。
他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燕燕哥哥!”
他终于把家里做饭的大人都带了过来,却在和赵燕对上视线的时候完全被吓住不敢再往前,他看到赵燕鲜血淋漓的手,上面插着的玻璃闪着冰冷的光。
赵燕看起来好狼狈,浑身上下都滴着水,看到来人了支持不住要倒下去,何明风下意识扑过去扶他但是被大人死死拉住。
他哭得抽噎:“……哥哥,燕燕哥哥……哥哥……”
那边的火越来越大了,赵燕被抱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因为手腕上的伤疼得发抖,看到何明风哭得天崩地裂冒出个鼻涕泡还有心思笑了一下。
“哭什么啊?你哥还没死……”
何明风使劲摇头,想去看他的手又不敢去看:“你、你的手……呜呜呜……燕燕哥哥对不起……”
赵燕不正经惯了,他招招让何明风跟上,自己被抱在怀里还要偏头和何明风说话:“吓到了?”
“有点,”何明风差点跟不上,拽着大人的衣袖不放,“哥哥不要流血了……”
赵燕笑出来:“你说不流就不流,这么小就这么霸道,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别哭了。”赵燕疼得使不上劲,说话也很小声,但何明风还是听见了。
他乖乖地把嘴巴闭得死死的,脸也张得通红,很用力地吸溜着鼻涕,脏脏的袖子擦去眼泪,在他的脸上留下黢黑的痕迹。
赵燕看他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问:“受伤没有?”
何明风摇头,止不住地抽噎,小胸膛也跟着用力地一耸一耸的。
赵燕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好歹是有了点做哥哥的样子,安慰着他:“有我在怕什么,我会保护你嘛。”
他刻意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可是何明风只要一看他的手就憋不住想哭,又记得赵燕让他不要哭的话,喉咙里呜呜呀呀个不停,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的。
赵燕被他哭得受不了了,心尖儿上一阵一阵地酸,他逗他:“叫哥哥。”
“呜……哥、哥哥。”他乖乖地叫着。
眼见何明风又要哭了,赵燕叹了口气,难得在对待何明风这件事上感到拘束。
救护车最开始就打过了,等去了医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艰难的吊着一只手在身上摸索着,把包里一颗果冻塞到何明风手里:“乖乖等着我,下次我们去游乐场玩儿。”
胸口闷闷地要呼吸不过来了,感觉像是要立刻死掉,何明风的心酸酸涨涨的,那颗果冻带有的体温他一直忘不了,似乎要烫穿他的掌心,记忆里的那场火像是烧到了他的眼前,何明风猛然睁开了眼睛。
鼻尖蔓延着米饭的香气,白粥是赵燕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他做饭只满足不会把人吃死这条最低标准。
“醒了?”
梦里那个清越的少年嗓音变得很成熟了,听起来总是带着勾人的笑意,说的话看似柔柔地很有礼貌,但让人总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何明风和他相处久了才知道赵燕其实很能憋着坏。
赵燕拿着一把勺子靠在厨房的门框上,他的头发散下了柔软地垂着,露出的那副锁骨白得晃眼,戴着金戒指的那只手卷着耳边的头饭,半遮半掩地站在光影处,手指间闪着一点金色的光。
何明风的头还带着宿醉的疼,他起猛了有点受不了,闭上眼靠着沙发背缓神,一睁开眼睛就是五彩斑斓的光斑,在看向赵燕时更是被他晃的不舒服,靠着沙发整个人他又滑下去继续眯着了。
赵燕耐心地等着他完全清醒过来,何明风缓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感到口干舌燥,看到边几上装着水的水杯顺手拿了过来,在触碰到杯壁的时候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过来。
一杯还有些烫的温水下肚,干渴的喉咙好受了许多,连带着人也醒了过来,身上的酒臭味熏得他皱鼻子,被自己恶心得有点想吐。
赵燕端着两个碗出来:“来吃饭。”
这是何明风第一次有机会吃赵燕做的粥,可惜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半个月前躲避的人现在变成了他自己,他清楚自己的原因了,却仍旧想不清赵燕又是为了什么。
他对上赵燕笑意盈盈的眼,夏天明明早就来了可他的眼里全是春色,何明风不敢再看。
他挪开视线,低着头自顾自地整理自己睡成咸菜的衣服,沙发睡得并不舒服,要不是喝了酒他也不会睡在这里,现在浑身酸疼跟被人打了一样。
何明风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整理好衣服站起来:“不了,邹越航约了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