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是不记得三年前在云家的储藏室也见过,幼危一点也不奇怪。也是,那时候,哭成那样子,估计眼前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幼危靠着椅背,上身坐直又略微前倾,“那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这个姿势是他跟容逾尘学的,上次他们一起去云家的公司,他发现只要容逾尘做这个动作,手下那些人都会特别怕他,极个别的甚至会发抖。
连幼危也忍不住惊讶,嚯,这还是我那个不靠谱的哥哥吗。
袁原果然被吓到了,他双手紧握装着免费柠檬水的玻璃杯:“我这张脸,就是照着你整的啊。”
幼危眉头一紧。
这释放了一个错误的信号,和三年前不惜得罪人也要争取当画布机会相比,现在的袁原胆子小的可怜,他紧张到脸都皱了起来:“大少说我体型像,但是脸上一点也不像。当时我一点也不知道像什么,我被送到医院拍片时也不知道,后来我趁给我动手术的医生打电话时偷看了他的报告,看见了你的照片。”
幼危抬手打断他:“从头开始说,你怎么突然和大少联系上了。”
说话能让一个人放松,袁原越说越流畅,他在得罪这一行的人后又没能成功给云遮做画布,失去了经济来源,生活其惨,别说模特这一行没人要他,他找其它工作都很难,过了几年穷日子。如果不是还有几万块的存款,他估计自己早就饿死了。
但存款就这么点,袁原花完后,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最后几乎身无分文,就在这时候,云遮的经纪人严格找到他。
算算时间,正好是半年前。
严格直接带他去见云遮,云遮只是看了一眼,说了一句“长得不像”,当时袁原穷得卖肾的想法都有了,以为第二次被退货了,结果严格带他出国,去了一家整容医院。
那家整容医院和这家主打修复的医院不同,他在住院期间,还见到了只在大屏幕上才能看见的明星。
袁原明白这是要他整容,直到他偷看到医生的报告,才知道云遮想让自己像谁。
看见照片后,他也不敢问,一直憋到今天。
“但你现在比照片上好看多了,真的。”袁原双手比划着,“那张照片上你特瘦,眼窝很明显,皮肤也特别黄,不像现在……”
像个小王子。
真羡慕啊。
袁原抿了一口柠檬水,心里酸出了汁。
那应该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幼危的照片,幼危不用想就能猜到,他那时候营养不良,丑得不忍直视。他问:“然后呢?”
袁原说:“然后我做完手术就出院了,又被送到大少那里……然后我以为我要被卖掉,不过严格把我送到云家,见到了云家的那位管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当时很害怕,什么都不敢问,对不起,他们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我去哪里就去哪里。”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
“在之后你就知道了,就是那天我被送到晚宴上去见到云总,管家说,我被送给云总了。”
说完,袁原小心翼翼瞅幼危的脸色。
幼危问:“那晚是你第一次见到他?”
袁原点头。
幼危问:“然后呢?见到云执鹰然后呢,继续说吧。”
袁原说:“云总带我来到这家医院,还给了一笔钱,但不多。”他似乎是怕产生什么误会,又强调一遍,“真的不多,就是伤好期间的生活费而已,当然医院的费用他已经付过了。”
他总是说什么发物,对伤口愈合不好,幼危不知道他受了多严重的伤,以至于要到这样的专业医院处理,甚至提起云执鹰时,眼里全是感激与羡慕的神色。
说实话,有人这么感激羡慕云执鹰,幼危心里非常不爽,因为云执鹰不配。
幼危问:“是烧伤吗?严重吗?”
袁原摇了摇头,他看了眼旁边没人注意,扯开衬衫,往前凑过去:“医生说我这个新,比那些陈旧的好清洗多了,就是面积大了点,当然也不可能清洗到和以前一样,至少不会看出来,也不会妨碍我生活。”
幼危只看到了半个手掌大的面积,是纹身,纹身周围的皮肤还有点泛红,只是这个图案……重生之后,幼危发现他的记忆变得特别好,尤其是在云家那段记忆,好像越是可怕的东西他记得越是清楚。
这个图案他见过,被云遮画在画布上,只不过后来被这个疯子一把火给烧了。
事情已经非常明了了,解释到这个程度,幼危再想不通就是傻瓜。
云遮找到袁原,把他做成了自己的替代品,送给云执鹰。只是为什么?云遮这么做的动机呢?虽然云遮是个变态,变态的心思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理解,可是为什么要送给云执鹰?
让云执鹰再杀一次?
可现在看来,云执鹰分明拯救了袁原,给他生活费,让他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去。
袁原继续说:“除了我,还有别人,他们像我一样都是大少送给云总的。我在医院见过其中一位!他已经清洗得差不多了!”
还有!?
云执鹰就这样帮助这些人?
幼危彻底糊涂了。
他付了餐费,给了袁原自己的联系方式,离开咖啡馆,行尸走肉般回到车上。
没有听到吩咐,司机也没有多嘴问,安静地坐着。
直到夕阳西下,火烧云快要被夜色冲淡了,司机才说:“小少爷,咱回家吧,太晚了该吃晚饭了。”
幼危说:“先不回去。”
他让司机送自己去墓园,司机知道他的外公外婆就埋葬在这里,以为他是突然想念二老了,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