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吓退众人,他们争先恐后回头牵马。
看着落荒而逃的京城渣滓群,子璎笑着坐回车上,银针一拔木乃伊瞬间复活。她朝他邀功,“我替你报仇了。”
“什么报仇?”他边扯下棉布边问。
“看看你的手臂。”
慕容羲撩开衣袖,上头有点点红斑,用力搓也搓不掉。“这是什么鬼?”
她将香饼熄灭,等那些人不见踪影了才拉开车帘,冲淡车厢里的血腥气。
抬起香炉解释。“里头烧的药饼叫梅香,吸入后约三到五天发病,病征是气虚体弱、不举,身上皮屑脱落,直到全身换掉一层新皮,才会逐渐好转。”
“你对他们下毒?”
与其说是毒,她还觉得是效果良好的换肤产品呢,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痒得让人想挠墙的恶感。
“聪明人得懂得迂回成事,傻瓜才会锣对锣鼓对鼓。”她把瓷瓶丢给他。“吞三颗。”
人家好心替他出气,可屁孩不甘认输,咬牙切齿吞下药丸,硬着脖子挑衅。“那么厉害怎不对你爹『迂回成事』,那你就不会嫁给我这个倒楣鬼了。”
原来他也听过秋家大剧——天之骄女贬入凡尘,关茹娘领军入侵,骄女婚事骤变,秋婉宁步入胜利人生。
听起来很委屈,可看在外人眼里却不可怜,反倒觉得安排正确。
毕竟秋婉宁纤细柳腰、妩眉媚眼,诗词书画样样通达,而子璎啥都不会,只赢在腰围……足足是人家的两倍。
两相比较,她的人生很有被掠夺的必要。
“倒楣归倒楣,但你风流潇洒、俊美无双,郑仪拍马也追不上。嫁给你,养眼养肝肾。”
他在嘲笑她,她却夸奖他?
突然间面红耳赤,一辈子没被夸奖过的慕容羲竟然结巴。“你、你、你这个胖子,你瞧得上我,我、我可没瞧上你!”
“我胖怎么啦?吃你家大米啦?”
子璎发现他脸红。是害羞吗?为什么?因为她说他风流潇洒俊美无双?不会吧,那么敷衍的夸奖,看来真如书中所述,他以前的人生缺乏赞美和肯定。
“没事,天长地久的,看着看着也就看顺眼啦,我们早晚会发展出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浓烈爱情,因为这么俊俏的你,让人情难自禁。”她凑近他,挑挑眼,故意逗他。
这动作若让美女来做,定会勾得男人心痒难耐,但她来做,只会让人出现肠胃不适的油腻感。
他这是被挑逗了?慕容羲的脸红到快爆浆,从脖子一路红到额头。
抖、抖、抖……动作像狗狗抖落一身雨水,他感觉自己有中毒迹象,因为心跳很乱,呼吸失序,因为他竟然想要靠她更近,并且幻想起她柔软的掌心。
子璎瞠大双眼不敢置信,真的是害羞啊?看来比起鞭策他,咱们男主更适合爱的教育。
见她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自己看,慕容羲恼羞成怒,咬牙说:“你这个又丑又笨又肥又蠢的死猪,我打死都不承认你是我的妻子。”
“谢谢夸奖,承不承认无妨,反正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拿他的话逗他,逗得他鸡飞狗跳,这种事她最爱做。
“绳子,剪啦!”他鼓起腮帮子,幼稚地比出剪刀。
“拿铁线圈上。”她张开五指,大布包上他的剪刀。
幻想成真,她的手心超软超嫩,软到刺刺麻麻,他有被电的感觉。连忙甩开,慕容羲不敢看她。“谁要跟你圈在一起?”
“你呀,我的老公。”他不敢看?恰好让她对盛世美颜欣赏个彻底。
“不要乱喊。”
“不喊老公,那喊亲爱的?宝贝?心肝?小爱爱?”
“你、你要不要脸!”
“对,我不要脸,我只要你……”
好吧,虽然她这次会乖乖当配角,但至少这一趟的旅程不会无聊,比起书中的文字,活生生的男主更有人情味。
*
什么叫家徒四壁,她总算是有了初步认知。
当车夫把老宅地契、田契交到慕容羲手上后,便见鬼似的驾车逃跑,慕容羲从容不迫地抓起石头朝他后脑射去,千钧一发之际,车夫闪开了。
果然有武功,既然如此在渣滓群拦车时,为何袖手旁观?是镇国公的交代,他打定主意抛弃儿子了?没有远见的男人,他绝对会后悔。
推开大宅木门,嘎吱声下,密合度不怎样的门在几下摇晃后,轰然一声倒落,尘土飞扬,两人满头满脸都是沙。
呸呸呸,慕容羲吐掉嘴里沙子,子璎皱紧双眉,抽出帕子掩面挡灰。
终于漫天尘埃落地,两人并肩进入眼前的屋子……没有青砖、瓦片,全是用土砖筑成,房间门都开着,可一眼就能望透。
正中央那间摆了张木头桌子和四条长凳,桌子四条腿中有一只短了一截,下面用木块垫着。正厅左右边各有两间房,最左边那间设置灶台,没有锅碗瓢盆、没有柴火,只有微风从空荡荡的厨房里刮过,让人心头微凉……
剩下的三间屋子,只配备一张木床,简陋到令人发指。
这能住人?两人都深切怀疑,但别无选择。
不过前后院都大,前院有棵大桃树,后院还打了口井,从井口往下望去,水质尚称清澈,院里荒草蔓延,有庭院深深的恶鬼入住感,夜半不知道会不会有花非花、雾非雾的东西陪睡?
连三叹,这个鬼地方,不知要待多久?
“你想住哪间?”慕容羲问。
还晓得女士优先,没有渣到太彻底,她指向右边。“靠近正厅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