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总导播捏紧了手中的资料。
手腕就这样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扣着,传来对方微冷的温度,触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她一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和手掌交迭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她不知道走到哪里,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大黑眼睛冰冷如寒针,似乎在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
宋诗情一愣,垂下脸,她知道自己现在脸上一半画了妆一半素颜看起来是有多么荒诞。
她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崔盛澈带出了庆典的后台,在搭建舞台后方小山的一片树林里。
借着远处舞台的灯光,男人的眼睛反着亮晶晶的光,却更加威严。
“你疯了吗?”男人责备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听语气他也被自己发疯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想过这件事有多严重吗?之后你怎么办?才不到十几分钟,全网上都是关于你的新闻,你跟公司斗?后果怎样想过吗?”崔盛澈像个父亲一样在说教她。
宋诗情静静地听着,想过,也没想过,要是思前想后就做不了事情了。
她就是疯了,被逼疯的!
她只知道自己再不反抗,就要一辈子被公司不合理的前后辈文化打压致死,从前是她太软弱,害怕拒绝让别人对自己映像减分,从而不给她出道。
现在她总算想明白了,哪怕她做得再好,朴恩熙从始至终就没有放任她出道的想法。
半天,憋出一滴眼泪,她迅速抹掉,抬眼正对上崔盛澈明亮的眼睛,“没想过,想过就做不了事了。”
“前辈,你记不记得前几日,在小巷,你问我就那么喜欢朴恩熙吗?我知道,我知道你看不起只会抄袭模仿的人,我也一样,我也讨厌自己总被当成朴恩熙的影子,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个练习生,他们所有人像很大很大的巨山,压着我,我喘不上气来,我想挣扎,却只会一脚被踩到泥潭里。”
“我无路可走了,前途?大不了……大不了,我不要了,练习了四年一事无成的人比比皆是,我只是不想在被他们压榨,不想……不想被你当作只会抄袭别人的人。”
说好不哭的,可说着说着,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鼓起勇气看着崔盛澈,男人目光似乎颤了颤,欲说还休的嘴巴动了动,最终只发出一声轻叹。
“前辈,我十五岁被星探发现,来了寒国练习,现在我18岁,这四年,朴恩熙动不动对我呼来喝去,我在下雨天顶着雨替她彩排过,发烧了却没有人关心我,我在商演后台替她唱过歌,跑了几天却没有结算,在人面前她对我和善,可是你知道吗?晚上她去酒吧,想把我介绍给老板,我才十六七岁,我害怕极了,我跑了。”
“这一些些,无时无刻不再劝退我放弃做练习生,可是每次看见你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我又劝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一定能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这四年,你给我很多的动力,可是现在我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了……”她已然哭得泣不成声,可大脑却越来越清醒,一通苦水全倒了出来。
首尔城郊夜晚的风有种干涩的凉,虽不像宋诗情老家冬天那样刺骨的湿冷,可一阵风吹来,依旧能叫人嗷嗷叫唤不停。
她只穿了单薄的纱衣,纤细的手臂和腿都露在寒风中,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
崔盛澈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看着眼前又可怜又倔强倨傲的女孩,哼出一声轻叹。
这是该有多窒息。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先穿上,冷。”
一件巴黎世家还未发行的早春新款就这样落到她肩头,带着有他体温的衣服批在她的背脊,如沐春风般温暖舒服。
“谢、谢谢前辈。”她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声音颤颤巍巍的。
连崔盛澈脱了外套也只剩下件单薄的t恤也没注意到。
“对不起……”男人声音顿了顿。
?
为什么和她说对不起?
“上次在小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seventeen要回归的准备工作有点繁杂,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崔盛澈低眉看着地面,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我知道。可你说的也对。”宋诗情紧紧抓着身上宽大的外套,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抚慰人心的香味。
“所以你是因为我那天说的话才这样做的吗?”男人半蹲下来,和她平齐,扑闪扑闪像小鹿的眼睛清澈温暖。
是也不是。
“不是。”她回答,她不想让他有压力。
“咪啊(抱歉),诗情,我只是想着你这么一闹,以后……”他走进,敛着眼看身前的女孩子,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被泪水浸成小花猫,看着可怜。
他知道被权势支配和束缚的那种感觉,因为四年前他刚出道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有困难怎么自己憋着,可以告诉家人啊,或者朋友,你自己有什么资本和她抗衡?”男人清冷的低音带着沙哑的混感,即使他没有发怒,可威严感十足。
“我怎么告诉父母,前辈在首尔当练习生,难道有困难的时候也会打电话给远在大邱的父母哥哥吗?我父母在中国南方,前辈队员也有钟国人吧,jun前辈回一趟国做多久飞机你知道吗?我爸妈身体不好,说了让他们白担心我吗?朋友?练习生这么久,s公司里,大家都因为我是外国人排斥我,我们公司情况不一样,哪来的朋友?”她小嘴叭叭,一腔情绪全涌上来,不知不觉又倒了一盆的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