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迟疑摁灭香烟下了车,又茫然无措地左顾右盼起来。
直到道路两侧的鲜花再次微微晃动,他又闻到了那股独属于顾南身上的味道。
顾南在这里吗?
顾西洲跟着风一路找,一路寻。
他在繁复花海反复穿梭,脚步时快时慢,偶尔跑起来,更多时候长久地驻足,在隐约的香气中辨方向。
直到最后,他来到一片小小角落,在岩石缝隙见到了大团盛放的多花繁缕。
他找到了根源,也再一次找到绝望。
顾南不在此处,这又是上天逗弄他的玩笑。
十几分钟后,顾西洲再次敲响农场主房门,问有没有多花繁缕的盆栽,自己想购买一盆。
老爷爷摆摆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推。
翻译软件的结果是:这种花只适合生长在山地岩石,并不适合栽种在花盆里。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顾西洲贪恋这个味道,降低要求说自己只要花态最差、涨势最微弱的,并且保证会好好养。
老爷爷吹胡子瞪眼,嘀嘀咕咕好一会儿。
这才肯挖出几小株搁盆里装好,他不收钱,顾西洲就把五百美金和自己的联系方式塞到屋前的破旧邮箱里。
库里南再次启动,多花繁缕卷着纤细的茎。叶,垂吊副驾驶的边缘晃来晃去。
这晚,顾西洲抱着它入住酒店,收获了众多新奇又炙热的目光。
他身材高大,五官英俊,抱着花从深沉的夜色中走来很是童话。
办理入住时,胆大的柜台女士问他可不可以交换联系方式。
这样的要求并不是第一次,顾西洲疲倦到懒得礼貌拒绝,一句话便打消了对方心思。
因为每每遇上这种事,他都会焦虑,顾南会不会遇上这种事?
洗完澡,顾西洲看完其他各个地区派出人员反馈过来的消息,他把多花繁缕放到床头,在还没来得及服用安眠药入睡之前就眼皮沉沉。
馥郁清新的香气浮动在整个床头,就像顾南躺在侧方。
这晚顾西洲难得自主入睡,零碎的梦境全是顾南。
顾南望着他笑得很腼腆,声音小小地说:“哥哥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这句话让顾西洲猛然惊醒,他环顾陌生又空荡的房间,下意识扭脸向看一旁空空的枕头。
然后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凌晨四点退房离开,再次驾车上路。
从黑夜开到天明,从天明找到黑夜。
时间一天天过去,那盆多花繁缕开始凋谢,所有茎叶都蔫蔫地趴在花盆沿。
它看上去快死了。
趁极短的空闲时间,顾西洲查阅了很多资料,可是网络上关于细致的种植方法几乎不全,不然大学也不必专门为园艺开设课堂。
顾西洲为了维持它的生命力,在了无人烟的山间捡了许多碎石块放在花盆里,企图用愚昧的方式给多花繁缕营造出山地岩石的生长环境。
他没有寄托,也没有任何可以倾注希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