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贯胸而入,鲜血顺着剑刃流至剑柄,染满忘忧的双手,又一点点滴落,划入下方的诛仙大阵。
朝无满脸震惊,错愕,不可置信。这一刻,他似乎感觉不到一剑穿心的疼痛,唯有对眼前人的不解。
“为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连忘忧自己都不知道的,泪水已经爬满了脸庞,“对不起,我我我必须这么做”
必须必须何为必须为什么会是必须
“朝无”
一声大喊,少阳飞过来,一掌击退忘忧,搀扶着朝无,看着他胸前的含光,心惊肉跳,他怒视忘忧“你疯了他是朝无,你看清楚了,他是疼着你护着你的朝无”
忘忧咬牙,并没有回应少阳,而是看着朝无,像是为了解答他眼中的困惑,“百年前,渭河水患,你还记得吗”
朝无神色一动,渭河水患,他就是在这一场水患过后,现了忘忧,救了他。怎会不记得呢
“那一场水患,死伤无数。和我一起的姐妹,亲人都不在了,连一点根茎,种子都没有留下。当时我初开灵识,还没有魂魄,可我骨血里还记得姐妹亲人的味道,记得我们曾无数个日夜一起欢笑。可是没了,都没了。”
“我本来以为这是一场天灾,却没想到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是因为你和少阳神君打赌斗法而造成的你们”
朝无大震,一脸懵逼。
打赌斗法
哦,是了他和少阳经常干这种事,他们的寿数无尽,似少阳这样的性子,在漫长而无聊的岁月里,总会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与他打赌便是其中之一。
渭河水患之时,他与少阳在天上瞧见,确实有过一场赌约。彼此赌的是,这水位会涨到哪里,洪水都蔓延到何地。
但那是在水患生之后,他们从未干预这场水患。水患的生也和他们没有任何干系。
这一瞬,朝无仿佛明白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原来如此原来你竟是这么认为的。”
忘忧身形一颤,“难道不是吗我问过你,你自己也认了”
朝无一怔,恍惚想起来,一月之前,忘忧似乎当真问过他。
“神君,你和少阳神君是否用一场水患打过赌”
当时少阳也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少阳便说“打赌我们打赌的事情多了去了。其中打赌水患的也不少。什么黄河水患,长江水患,千百年来,没有上百次,也有几十次。哪记得那么清楚。”
他附和说“可惜,赌了这么多次,每回水患的大小程度,都在我掌控之中,你从未赢过我。”
那会儿他和少阳谁也没有想到忘忧是在问渭河,他们也谁都没有注意到忘忧的面色。
忘忧深吸了一口气,她与神君相处数年,神君待她如何,她怎会看不清楚了。可是可是有些事情她放不下。
她鼓起勇气询问,她多少希望神君会解释一二,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可她听到的是什么
这个水患那个水患,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水患在他们口中不过只是一个名词,而因水患而丧生的生灵在他们眼中也不过蝼蚁。什么大小,什么程度,皆在他们掌控之中。他们要其生便生,要其死便死
忘忧闭上了眼睛,“神君,姐妹亲人之仇不可不报,师父之恩不可不还。我也只能”
“师父”
朝无皱眉,神色莫名。
忘忧的目光朝下,落在人群中的领身上,那是昆仑一派的掌教。
“是师父途径渭河救了我。要不是师父,我早就和我的那些姐妹一起淹死了。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有负师父重托。何况你我们之间仇怨横亘,总要有个了结。”
朝无倏忽面色一白,“所以所以我们的相遇也是”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忘忧坦白地十分干脆,“对我被蛇妖追赶是早就安排好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你。”
朝无浑身颤抖,极力遏制,冷冷看向昆仑掌教,“原来你竟是从那时候就开始谋算了。好深的心机。”
掌教从前面对他总是恭敬的,可此时却只剩下了不满,“没错可惜神君看不起这等心机,更不屑这等心机。但凡你对人再多了解一些,多重视一些,不是这么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态度,觉得世间万物都奈何不得你的傲气,也不至于会中了计。”
朝无闭上眼睛,已经不愿再看他们。
少阳气不过,一掌劈向忘忧,若说他之前还有留手,这一招却是实实在在的杀招。以少阳的实力,忘忧怎么可能敌得过,径直从空中跌落,摔在人群中,口吐鲜血,面色灰败,气若游丝。
少阳一双眼睛泛红,直斥忘忧,“愚蠢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你当是他救了你救你的是朝无是朝无用自己的血救了你”
忘忧大惊,反射性摇头,“不不会不可能”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已经动摇了。她很清楚两位神君从来不屑于撒谎。她转头看向昆仑掌教,“师父”
掌教无比淡定,“没错救你的确实是我们的无上神君。我不过是在神君走后,将你带了回来,用昆仑仙气蕴养着你,助你化形而已。”
噗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忘忧目瞪口呆,一颗心揪着揪着疼,“不会的,师父,你明明那么疼我,你养了我近百年,宠了我近百年,你就好像我的父亲一样。你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