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老夫人身体不太好,她没有多说别的,只是帮人按了头穴,又帮人熬了药,这才离开。
尤嬷嬷出来相送,两人走在出府的路上。
“府中最近也是事多,一件接着一件。”尤嬷嬷叹了声,语气中掺着无奈。
袁瑶衣缓缓迈步,安静听着:“会好起来的。”
尤嬷嬷瞅了她一眼,摇摇头:“要是世子出了事,詹家以后恐怕就难了。”
她跟在老夫人身边一辈子,这座国公府的事早已经看透。上一代的男丁就比较平庸,要不然詹韶康也不会娶闳州周家的女儿。
好容易这一代出了詹铎,和家中却不亲近,只有老夫人将人拉着,那眼皮子浅的纪氏,竟还妄想着自己的废物儿子能当上世子?到头来有什么?
有些事情不能不信,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如何也是枉然。
前面就是边门了,袁瑶衣把包袱将肩上一搭:“嬷嬷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
尤嬷嬷勉强扯出一个笑:“二公子定然是会被判的,至于世子,受了这一遭,后面也不知会如何?”
袁瑶衣安抚了对方两句,便告了别,从边门出去,离开了邺国公府。
出来后,她租了一辆马车回厚山镇。
在京城,她帮不到詹铎,倒不如先回去,家中姨母和连婶也会担忧她。
等回到厚山镇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正赶上连婶做好饭。
伍氏赶紧迎来院中,一把拉上袁瑶衣的手:“瑶衣,衙门那边有了消息,说是你姨丈被冤枉的,过两日就会回家。”
“真好,”袁瑶衣扯唇笑着,“姨丈可以看到小孙儿降生了。”
自己男人即将出来,伍氏是高兴,可是看见袁瑶衣苍白的脸,一颗心又往下一沉:“说到底,这件案子多亏了枢密使。要不是他,这案子怕就悄没生息的一直压下去了。你去了一趟京城,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
厚山镇虽然消息慢些,但到底案子很大,很多人都在传,自然也知道詹铎被带走。
“他会没事的。”袁瑶衣淡淡道,然后借口饿,拉着伍氏一起进了正屋。
同一天,京城里,官家将这件兵器偷运案交由三司会审,凡牵扯的官员,一律依法处置。
短短几日,案件便审理清楚,真相大白。
除了武器偷运案,还有另外两桩案子也惹人议论。一件是邺国公府次子詹钥的花楼杀人案,一件是枢密使詹铎越权强行提审案。
两人的案件定夺,也就在这两日。
厚山镇这两日都在议论一件事,便是兵器偷运案。
一开始,只当这桩案子是件普通的偷盗案,谁知后面越挖越深,据说身为枢密使的詹大人曾隐藏身份深入调查,从授州到安通,再由安通回到授州,长长的一条运河上,他处处仔细调查。
而那也仅仅只是开始,后面回来继续深挖调查,才知道这种事情已经存在许久,至于到底有多久,有人说能追溯到先帝的时候。
那些兵器最终运去了关外,到了北诏人手里。造成如此的情况,自然是朝中某些官员牵扯其中。
此事一出,震惊朝野内外,民间百姓更是群情激奋。谁家有兄弟、儿子在军中的,无不痛骂那些污吏,将士不是死在敌人手上,而是被自己人害死……
自然,这件案子不能轻易放下,官家下令三司会审,凡确定牵扯此案的官员,均会严办。
至于北诏要议和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是敏感。官家的意思是,案件归案件,议和归议和,两厢都会办。
对此,百姓们是赞成的。他们希望有平稳的生活,可是更希望能挺直脊梁,而不是为了一时的安稳,去忍气吞声。
说到三司会审,根据枢密使詹铎先前呈交的案件卷宗及文书,下面的事情很好调查。
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牵扯到案子的人抓的抓、判的判,明明是和煦的阳春四月,偏就有一种暗潮涌动的紧张感。
也就五六日,这件兵器偷运案被审理了清楚,严办的严办,无罪的释放,并由官府赔偿些许补助。
袁瑶衣的姨丈简纣,便是在案子彻底大白的情况下,终于从地牢里放了出来。
时隔五个月,人已经瘦了许多,被衙差带出来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恍惚。
伍氏,大儿子简尧夫妻,小儿子简正,一家人都到了厚山镇衙门外等着,包括袁瑶衣和连婶。
总算将人盼了出来,一家人哭的哭笑的笑,悲喜交加。
还是袁瑶衣上去劝了两句,说有话回家说。
她将简家人带回自己家,让连婶安排了饭菜。
因为顾及简纣的身体,袁瑶衣劝手伍氏先在厚山镇住两日,等人恢复些精神气力再回华彩镇,正好也让彭元悟过来给简纣看一下身体状况。
“亏了瑶衣你,不然这个家可真散了。”伍氏百感交集,拉着袁瑶衣的手掉着眼泪儿。
两人站在廊下,四月璀璨的阳光洒在院中。
刘嫂家的那株柿子树越发茂盛,几乎有越墙而过的架势。
袁瑶衣帮伍氏擦着眼泪,笑着安抚:“都过去了,后面都会好好的。”
“就是就是。”伍氏笑笑,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几个月来担惊受怕,她可不比在牢中的男人好受一点儿。
一旁的伙房中,连婶正在忙着烧菜,隔壁的刘嫂也过来一起帮忙,正在里面说笑着。
袁瑶衣拉着伍氏去了墙下的长凳上坐下:“如今姨丈可以回家了,布铺买卖也好,表嫂也要生了,接下来都是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