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院子里的所有屋子都被打开了,有些地方甚至积累着经年的灰尘,似乎好几年没有人用过,徐夫人听着手下人的汇报,脸越来越僵硬。
“徐夫人往日里不曾来过吗?”宋羊向徐夫人走近两步,诚恳的态度让急需倾诉的徐夫人打开了话匣子:“老爷根本不让我过来,也不让任何人靠近母亲,因为母亲有疯症,需要静养。”
“疯症?”宋羊微微挑眉。
“老爷以前有个同胞的弟弟,是个双儿,叫秦哥儿,早些年遇到歹人,死了,母亲悲痛过度,看到个双儿都会扑上去喊秦宝,有时候想到往事还会痛哭至昏厥,所以才……才把母亲拘在院子里。”徐夫人掩面抽泣:“谁能知道这帮下人如此行事!原来竟然在背地里磋磨母亲!等老爷回来,一定要叫老爷把他们通通关进大牢!”
“既然如此,老太太之前又是从哪里跑出去的?”
徐夫人摇头,“定是伺候的人不尽心吧。”
“那两个丫鬟呢?她们跟了老太太很久了吧?”宋羊给她提建议:“不如问问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嫁入徐府的时候,她俩就在伺候老太太了。”徐夫人茫然了一瞬,“杨妈妈,那两个贱婢呢?快带来问话!”
那两个丫鬟很快就被拖过来,因为被山望道长点了穴,昏睡不醒,泼水也无济于事,正好巡视完院子的山望道长走过来,顺手解了这两人的穴,又对众人道:“贫道走览此处,现了一点端倪,此处的怨气似与‘亲人相戮’有关,但似乎又牵扯了好几条人命,以贫道的修为,恐怕……”
“山望道长,什么人命啊,我们徐府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啊!”徐夫人走到两个丫鬟面前,“说!你们干了什么!”
被压着跪在地上的两名丫鬟紧紧闭着嘴,一言不。
“你们是锯了嘴的葫芦么!改不快说实话!老夫人哪儿去了!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哪儿去了!”杨妈妈威胁她们。
“杨妈妈,掌嘴!”
杨妈妈立即给了她们几个耳光,但无济于事。
两个丫鬟铁了心什么也不说。程锋对她们的这副姿态很了解,这二人八成是死士。
“徐夫人,这二人怕是不用点特殊手段是不会开口的。”程锋望向徐夫人,沉着淡定地开口道,他的气度让人情不自禁信服他。
“程公子的意思是……用私刑?”徐夫人有点慌,她可从没干过这种事啊。
“徐夫人若是信得过程某,不如将此二人交给我,我手下的人正好对问询之法有点研究。”程锋挥下手,一名下属走上前,抱拳行礼。
徐夫人揪紧帕子,思索几息后,点了点头。“如此便麻烦程公子了。”
“徐夫人不必客气。”程锋又看向宋羊,态度肉眼可见地变得温和,“我去去就回。”
“嗯嗯。”
程锋命手下把两名丫鬟捂嘴拖走,找两间空屋子分开审问,这边他刚走,徐进就回来了。
“母亲,到处都找不到祖母。”
徐进方才带人去府里搜寻了,徐夫人对他带来的消息更加绝望,摆摆手,却不知道说什么,低声抽泣起来:“这都是什么事啊……”
宋羊无暇安慰她,他注意到那天跟着徐菱的那名小厮混在徐进身后的下人里,又趁徐进和徐夫人说话的功夫,一闪身混入了泼除污木水的下人之中。
宋羊心道不妙,借口如厕,带着玉珠去追那名小厮,可那小厮已经不见了身影。
显然,这小厮对老太太的院子很熟悉。
看着眼前的这排厢房,宋羊犹豫了下:“玉珠,你去叫程锋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公子,主子让我不可离你半步的!”
“没事,你快去快回。”宋羊也不是自大,“你看,我带着刀呢。而且这里也有别人,别担心,你跑着去,找个人跟程锋说一声也行。”
玉珠一想,来回只需要百来米,确实不远,周围又有不少下人,便点头道:“公子,我马上回来。”
“去吧。”
好几个仆役进进出出,但都没有那名小厮的身影,宋羊想着他追上来的时间差,应该不至于追丢才对啊。
视线从远处收回,宋羊看向身侧的一间小房间,里头光线昏暗,空荡荡的,巴掌大的地方一览无余,什么家具都没有,角落却有一堆干草和一床被褥。
“这房间是做什么的?”宋羊随手抓住一个下人问。
“回公子,这是放工具的杂物间。”
“睡在杂物间的是什么人?”宋羊又指着被褥问。
那下人看到被褥,有些惊讶,摇摇头:“小的不知,不过杂物间一般是不住人的。”
“谢谢,你去忙吧。”
宋羊的直觉告诉他这间杂物间有古怪,他走进去,用刀挑起被褥,里头什么也没藏,干草薄薄一层,下面也没有东西,宋羊迟疑了下,凑近被褥轻轻闻了闻。
“……”被褥有一股老人的味道。
宋羊唏嘘,他怀疑徐老太太可能就是睡在这里。可怜那样一个老人家,住得还不如下人!
简直是虐待。
“啧”了一声,宋羊转身往外走,才走了两步,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