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随遇因为喝了随安给他的药,从晚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他从床上坐起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烧,就连身体都变的有力气了些。他走出房间,对面的屋子敞开着没有人。孟随遇想了想从厨房做了些饭带着走去了顺天府。
刚进大门远远就看见孟随安坐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整理着卷宗,他走过去对方抬起头看着他。孟随遇看着她的样子皱了下眉,“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上没睡好?”
“别提了。”孟随安一脸无语,“看这些卷宗看的我做了一宿的噩梦,根本睡不着。”一边说她一边打了个哈欠,一副昨晚深受失眠困扰的样子。
“我也好些了,要不你回家再睡一会吧。”
孟随安摆了摆手,“这些卷宗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你插手反倒会慢了,你回家吧,我把这些都处理完你再回来。”说着起身就把人往外撵。
“等一下!”孟随遇被撵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看见这人脖子上的纱布,“你脖子怎么回事?!”
“别提了。”孟随安更无语了,“我不是做噩梦了吗,从床上翻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磕在桌角上了,一大早醒过来就这样了,我就自己缠好了。”
孟随遇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纱布包的严实也看不出里面的伤口。“你真的不用回家休息?”
“真的不用我的好哥哥。”孟随安又把人往外撵,“你快回家好好养着吧,别到时候再严重了,那我的工作就更多了。”
孟随遇即便很担心但也没有办法,他这个妹妹小的时候就有主意的很,除非病倒了否则他是怎么劝也没有用的。
送走了随遇,孟随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纱布。她知道想要对她动手的人是谁,但也知道她只要不将这件事说出去,她和她哥就不会再受到什么伤害。这是威胁也是警告,既然是噩梦,那就该找个时间彻底忘了这些。
一晃时间过去了一个月,京都已经入了夏。天气渐热却也挡不住京都人来人往的热闹,在京都,一年四季都仿佛是一个样子,匆忙、慌张。这一个月以来孟随安偶尔会去几次同春堂,有时经过乐昌楼听见了音司的歌声还会站在门口听上一会儿。顺天府依旧处理着京都的猫狗失踪案,每天的生活和京都的日子一般,毫无变化。
然而七月的第一天,顺天府收到的卷宗里来了一桩不小的案子。离京都有些距离的淄河村生了两起命案,死者被都是被烧成了黑炭一样,当地人呈报时只说是天干物燥失火所致,可案子呈上来后又有了一条人命。孟随遇觉得事有蹊跷,按道理接到了这样的案子要上书秉明圣上,圣上再下令由顺天府派人出面受理此案。
可那方太师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热热坏了脑子说什么顺天府人单力薄,若是再派人力受理此案京都内部必然会乱作一团。于是圣上的旨意就变成了由西厂出力,顺天府从中协助。
孟随遇接了旨意回到家的时候就一直不说话,孟随安想了千百种方法逗他开心,他就是一动不动。气的孟随安直接在椅子上推了他一把差点把人从椅子推下来。
“你干嘛?”孟随遇勉强稳住自己。
见对方终于活过来了孟随安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会说话啊!我当你上了个朝让人毒哑了呢。往日方中庞那老家伙疯你又不是没见过,今天怎么就过不去了?”
孟随遇抬眼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眼神让孟随安觉得不太对劲。果不其然,她哥一开口她就傻眼了。
“圣上让西厂督公汪岑自己挑选一个顺天府人员协助,他说其余的人手他都齐备,唯独少了一个仵作。”说到这儿他还特意咬着最后的两个字。
“真是……”孟随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然后就像刚刚的孟随遇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了椅子上。
“我回来的时候,汪岑和我说了,明天就准备出,还让我告诉你,好好准备!”
“我脑仁疼。”孟随安扶着自己的脑袋。
“早和你说了,汪岑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都说了不让你和他走太近,你看看,有什么好事?!”
听孟随遇这么说她倒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哥,我知道你尽力了,只是出门办个案子,别担心。”她知道师父走了之后随遇就一直尽可能的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他们不是亲兄妹,可早就和亲兄妹一样了。
孟随遇一向聪明,如今朝堂中的尔虞我诈、诡谲云涌他都能应付的下来,他走到现在这每一步既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他们两个。
师父一走,这个世界上他们能依靠的就只有彼此。
听到这个消息孟随遇一定也在朝堂上努力过了,可老话说的好: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是臣,就要听君的。
“我没有那么好欺负。你妹妹是个女娃娃,又不是泥娃娃。”孟随安安慰着对方,“况且,我们不是说过吗,真到了这京都容不下我们的时候,你就辞官,我们俩个就出门四处游玩,走到哪你妹妹我都有手艺饿不死咱们两个。”说到这儿她又想到了师父,“师父当年说过了,你聪明,官场上如今缺的就是聪明人,所以你入朝做官,我呢就做你的跟屁虫。”
“我们兄妹两个最艰难的时候都活过来了,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就害怕了?”
孟随遇坐在了孟随安的旁边,师父当年捡到他们两个,取了‘随遇而安’的寓意,为的也是希望他们无论世道如何,他们都能坚强又勇敢的生活下去。
孟随遇长舒了一口气,“想不到我也有要靠你疏解的一天。”
“那很好啊。”孟随安说道:“不然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啊。”
两个人相视一眼,不禁笑了。
第二天天色微亮孟随安就起来收拾好了要拿的东西,其实也不用什么,只要拿着药箱到时候需要什么直接从里面变出来就行了。她的特异功能倒也不是一定要从药箱里拿出来,只是你拿些小的东西还可以从身上随便什么地方弄出来,要是那个大件,类似什么锅盆碗盏之类的,不是不现实吗。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对面的房间关着门,孟随安想了想还是没有叫醒他。
她不知道她哥有没有和汪岑说第二天一早要在哪里等他,孟随安索性就到顺天府的门口等着了。这个时间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早点摊子,孟随安随便在一家买了一张烧饼就坐在顺天府门前的台阶上等着人来。一边咬着烧饼一边看着周围早餐摊子上冒出来的热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但好像什么都在思考。
马车的轴轮声在颇为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孟随安抬起头马车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马车的窗帘被抬起,汪岑看着坐在台阶上的人。见到了人孟随安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嘴里的烧饼才吃掉一半。
“安大人起的挺早。”
“毕竟是协助大人,怎么好意思让大人久等。”孟随安看着这仅有的一辆马车陷入了沉思,“汪大人,我。。。。坐哪?”
汪岑看着她,“自然是车里。”说着他又笑道:“怎么?安大人想走着去?”
“没有没有。”孟随安心里就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这家伙有一分钟不挖苦别人都会死的。说着就进了马车,邤风和祝鸿在外面驾着马车走了起来。
孟随安低头接着吃自己的烧饼,马车里的氛围可以说是十分尴尬,但是孟随安还是长了记性,她说什么都不会先开口的。但是不开口归不开口,但是她总觉得这人的视线一直在盯着她呢。。。。。。孟随安并不愿意这样想,毕竟她又不是自恋狂,但是。。。。。。她转过头看着汪岑盯着她,准确的说更像是盯着她手里的烧饼。孟随安一时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还以为这人起的早也没吃早饭,于是就问道:“汪大人?你也想吃烧饼?”对方没有回答,她又问道:“你要是想吃就让他们停下,不然就走过了,这条街上就这家烧饼可好吃了。”
“你的脖子已经好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她才意识到这人盯的是自己的脖子,“好了,原本伤的也并不严重。”
汪岑听她这么回答就转过头闭上眼睛休息了。
孟随安也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不过对方闭上眼睛休息倒是省了她觉得尴尬。从京都到淄河村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她转身从药箱里翻出一本药经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直到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掉,时间已近子初。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邤风在外面问道:“大人,已经到了。”
汪岑从马车里睁开眼睛,坐在一旁的人此时正倚在边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汪岑撩开前面的车帘看着村口就在马车前面,也是因着夜深的缘故,此时的村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声响,村口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淄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