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自己为朋友们付出过的所有,忍不住也替陆温乔难过:“他们根本没有真心。”
“嗯,没有。”陆温乔附和。
陆温乔微微弯了下眼睛,循循善诱:“你肯定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陈乐筝直接笔直地坐了起来,对陆温乔说:“我当然不是!”许是话到嘴边,他又有点儿羞赧,变小了声音,“我是真心的,真心想跟学长做朋友,也真心喜欢你。”
陆温乔说:“那再也不要为这个伤心了,我们做一辈子好朋友,一辈子在一起玩,好一辈子,好不好?”
陈乐筝听着水桶里的声音,感觉自己也像那些鱼一样长出了尾巴,刚学会走路,扑腾一下,就栽在了陆温乔身上。
“好。”他用力点头。
陆温乔擦了擦他再次肿起来的眼皮,告诉他:“所有不论是不是因为我而掉的眼泪,都可以告诉我。”
陈乐筝不再躲着了,也不被允许再躲。
他像珍珠一样的眼泪全都没有白流。
之后几天,无论陈父陈母和一干闲杂人等白天在不在家,反正乡下宽敞得很,足够陈乐筝拉着陆温乔躲开眼线去过二人世界。
他带陆温乔畅快地体验了一番自己的童年生活,上山挖笋采菌,下地松土施肥,主打一个农家乐活动汇总,样样都不少。
陈乐筝哪里是干活的料,没一会儿就喊累。
他更不会让陆温乔多干,心怀愧疚地问陆温乔来了这么久,放在宁市的工作怎么办。
他早就想回去了。
白天的二人世界过得倒是挺好的,可一到晚上,家里人都在,他还得等大家都睡了,偷鸡摸狗般地跑去陆温乔睡着的“客房”,两人盖着毯子纯睡觉,因为房子隔音不好,陆温乔让他不要乱来。
一觉睡醒,第二天陈乐筝再若无其事地躺回楼下的竹篾床上。
如今路已经修好,饶是父母再挽留陆温乔多玩几天,陈乐筝也不想磨蹭拖延忍耐下去。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睡不好纯粹是自己心情太亢奋,他找陆温乔商量:“我们今天就回宁市吧,你要工作,我要直播,不能再待下去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就跟我爸妈说。”
陆温乔看着他又萎靡又精神的样子,简直长了见识,却说:“我工作不着急,来之前都处理好了,可以陪你住满请假的一个月。”
陈乐筝复读了一遍“一个月”,蹙起眉头,心里难受:“真的要住满一个月吗?”
陆温乔明知故问,笑了笑:“陈乐筝,你在着急什么?”
陈乐筝有口难言,他瞥见一旁懒洋洋的旺财,心中不满地逮住了这只只会享福的懒狗,教他往陆温乔身上扑:“旺财,跟他说不许住在我家了,快点带陈乐筝回城里去!不然我就咬人了!”
他说着说着笑起来,根本没有要赶人走的意思,完全是一副自己不中留,想跟陆温乔远走高飞的模样。
陆温乔被他弄得身上留下了狗爪印,伸手刚要让他停下,谁知旺财这只笨狗真的听懂了陈乐筝的话,张嘴便含住了陆温乔的那只右手——
陈乐筝吓了一跳,赶紧拍了拍旺财的脑袋,让它松了嘴。
还好,旺财也只是在跟他们闹着玩,没有真的咬下去。
陆温乔满手沾着旺财的口水,陈乐筝呵斥着狗跑开,心有戚戚地带陆温乔去洗手。
他握着陆温乔的手指来来回回洗了个遍,凑近过去时,忽然发现陆温乔的食指手指上有个小口子:“怎么破皮了……是不是我搓破的,还是咬破的……”
他惶然抬头,就看见陆温乔在直直看着他。
这下想不走都不行了。
农村里的狗都没有严格按时按点打过疫苗,陈乐筝刚和父母说明情况,立即就被呵斥了一顿。还是陆温乔说了几句好话,两位老人才罢休,勒令陈乐筝赶紧带陆温乔去镇上打狂犬疫苗,之后实在不方便的话,两人正好一块儿回宁市去。
和陈乐筝在一起,总会发生一些令人猝不及防的意外,陆温乔却已经不怎么意外了,反而只感觉好笑。
但他坐在副驾驶时脸上表情轻松无所谓的模样,陈乐筝看了只觉得更着急,好像不在下一秒给陆温乔打上疫苗,他就是一个头号大罪人。
终于到了镇上的医院里,陈乐筝急匆匆帮忙挂号看诊,跑上跑下,陪着陆温乔去打针的时候,他竟然全然忘了自己的老毛病。
只见护士对准陆温乔的皮肤,一针狂犬疫苗下去——陈乐筝这些天乐极生悲又紧张到极点的心脏彻底受不了了,他眼睛一闭,就晕针晕了过去。
“哎哟天呐,这个小伙子……怎么他先晕了。”护士一下没反应过来。
还是陆温乔眼疾手快,拧着眉头单手扶住了陈乐筝。
然后陆温乔稍显淡定地对护士笑了笑,麻烦她帮忙把人一起扶到躺椅上去,紧接着便给陈乐筝吸上了氧。
陆温乔也有空轻轻抚平陈乐筝的眉头。
陈乐筝被掐着人中,逐渐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诊室休息区的窄床上。
床边拉了层薄薄的帘子,陆温乔就坐在床边,离陈乐筝离得很近。
他已经打完了针,相当于和陈乐筝一起待在留观区,并按护士的指导,在给陈乐筝吸了会儿氧后,终于用掐人中的方式把人给唤醒了。
陈乐筝虽然脸色还发白着,但两个眼睛睁得溜圆,还在状况之外一般,眨巴眨巴之后静静地和陆温乔对视。
“被你按着了……都说不了话呢……”陈乐筝连嘴巴都张不开,含糊说道。